乳娘慌得催促:“赔罪呀,快赔罪呀。”恐怕她再吃面前亏。
我扶了榻起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正要喊冰绡倒茶来润口,忽听内里一阵短促的脚步声,惶恐失措的男人的声音问:“八奶奶可曾睡下了?”
来旺揩一把头上的汗扼要地说:“才九姨太换衣服侍爷入寝,谁想大太太俄然杀来发兵问罪。她就跪在老爷的书房外,高高捧了祖宗家训,一向背个不断。还说这九姨奶奶本是要许配给九爷的,现在府里出了这丑事,亡羊补牢纳才让老爷勉强纳妾九姨太,这已是愧对了祖宗。另有些话小的也记不清了,老是数落了老爷的诸多不是。老爷扫了兴,就打发了九姨太出去。或是九姨太从帐中被赶出负气,排闼出来就指着大太太口不择言的痛骂起来……”
一阵模糊的直觉,我感觉此事同曹蒹葭相干。我对窗外问:“冰绡,是谁来了?”
我悄悄地立在一旁,看着世人垂垂散去,看着二姨太扶着大太太拜别时,含笑地深深望了我一眼。
来旺说:“大太太数落老爷那么多不是,老爷岂有脸出来面对呀?再说,九姨太冲犯大太太罪名确实,老爷心疼也没法劝止呀。总不能枉法。”
“蜜斯,是老爷身边的来旺。”冰绡的话才落,来旺已经顾不得很多,大喊着:“八奶奶,八奶奶大慈大悲拯救呀!”来旺奔出去,借着暗淡的一盏油灯光下看到我,失魂落魄般噗通跪下叩首道,“老爷叮咛小的来搬兵,八奶奶好歹去求个情,大太太起火,对九姨太大动家法,快把九姨太活活打死了!”
冰绡气恼的回身,被我一掌控住她的腕子,对她缓缓点头强拉走了她。杀鸡焉用宰牛刀,她岂能明白,撤除一只飞蛾自不必脏了我的手,反正有人会灭掉她,更何况,这还是只扑火自寻死路的飞蛾。不过迟早会化为灰烬。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五姨太但是去了?”五姨太慧巧,这边的戏唱得如此热烈,她该如何退场呢?我内心深思着。
来旺道:“五姨太头疼病犯了,一早的睡下了,不让人打搅。”
我揉了手深思半晌,叮咛冰绡为我拿上披风,一起走一起说随了来旺向求缺斋去,我内心还暗中奇特,这曹蒹葭可真是傻得无以伦比了。
曹蒹葭被松绑,摆布两名嬷嬷架起她来到大太太跟前赔罪。
回到水心斋时,我周身乏力,只感觉腹中饥饿,便叮咛冰绡去厨下弄来些芙蓉糕、马蹄饼,并了些黍米蛋花羹服了,才感觉心略略安了,我便在窗外一阵鸟鸣清幽声中卧在榻上小睡。
“哎呀蜜斯,就这么纵了她吗?未免她也太不知好歹了。”冰绡不依不饶道,我只是淡笑不语。
这一觉大梦周公,不知不觉醒来已是四下乌黑。内里一阵喧闹声将我惊醒,模糊的还觉夜风透窗袭来的凉意拂面。我双眼困乏,立了耳听了丫环们仿佛在群情甚么“九姨太”,我便更是细心的听,却又听不大清楚。
大太太讨厌地瞟一眼绑在树上鬼哭狼嚎的曹蒹葭,叮咛一声:“放下她吧,让她归去闭门思过。”
倒是冰绡在我身后低声抱怨着:“蜜斯,姑爷如此,可妄为男儿了。他如何就这么躲在前面当缩头乌龟呀?好歹是他的女人。”冰绡嘀咕着,尽是抱怨,她恨曹蒹葭,却对致深一向颇是崇仰。现在戋戋一桩小事,我看她落寞的神采恶感觉好笑。
“拯救?救甚么命?没头没脑的话,你倒是好好说来!”冰绡排揎道。
我心知肚明,周怀铭任由大太太惩办九姨太曹蒹葭,不是他不敢出头,是他底子不想出头,或是他也不想亲手拍飞蛾脏了本身的手,乐得让大太太去惩办这蠢妇,给她经验。我都等闲地看出曹蒹葭是五姨太安插入府利诱致深的,他周怀铭多么聪明,还会被曹蒹葭迷得神魂倒置?我内心暗笑,真是妙手对局呀,曹蒹葭仿佛是一步臭子。迷雾散尽,奇峰凸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