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点了碳炉,外头风狂雨急,寒气浸骨,车厢里倒是暖意融融。
比起昨晚,雨势固然小了,风势倒是愈发狠恶。
“本来夫人想喝茶,怎不叮咛老奴。”
而后“咻咻”喘气声,纤细的树枝断裂声……“喀喀嚓嚓”。
究竟上在荒山野地里歇宿,她原也睡不结壮。
此时两只尖耳直愣愣竖着,眼睛圆睁,盯着车辕上的马匹,不断地甩尾舔舌头,似是饥饿难耐,早就垂涎了血腥肉味。
“这边林子里没有……难不成在那边石头丛里?”
谢姜眉尖儿一蹙道:“嬷嬷到底想说甚么?”
谢姜挑眉道:“记得。”
雨滴子爆豆似砸在马车上,谢姜便醒了。
仿佛有甚么庞然大物,蹑足向这里悄悄靠近。
野兽头顶上,脖颈上尽是斑斓间色的暗色条纹。
韩嬷嬷一拍大腿,急道:“另有甚么啊,我的好夫人!回颖河时,九公子想将骄阳送给新都赵公子,只赵公子执意推拒,厥后不知怎的,垂垂就有闲话传出来,说骄阳是夫人义妹……原是夫人未进门前送于九公子的妾室……”
“嗯。”谢姜便提了捃摆,踩了凳子上车。
谢姜微微一笑,便松了手,反过来又拿了书册子道:“嬷嬷别想这些了,煮茶罢。”
就算马车与山石隔着三四丈远,以谢姜的目力,仍然看的清清楚楚……
乌四忙弯了腰,伸手去抽脚凳,道:“萧郎君说这边马车有些挤,便令人又备下两辆。”
既然记得,韩嬷嬷又道:“当时老奴感觉骄阳服待夫人是假,冲着九公子来是真,分派话计的时候,这才分派她尽管院子里的打扫桨洗……不让她进阁房。”
她揣着杯子刚啜了两口,俄然闻声近处有甚么东西“咻咻”喘气出声……
因是阴天下雨,还不到酉时,天就暗了下来。
韩嬷嬷亦是朝萧仪屈膝见礼,便跟着上去。
韩嬷嬷看碳炉里火苗跳烁,燃烧的正旺,便斜签了身子翻开壁柜,拿出来小陶壶放桌子上,又拉开抽匣,从内里拿出来茶罐,使竹摄子摄了茶饼放陶壶里。
在内宅里混了几十年,对于丫头肖想主子,仆妇们之间流言闲话,韩嬷嬷一双火眼金睛,天然辩白的出来何谓本相假像,又大家甚么心机。
当初两个双胞小儿周岁时,赵凌到颖河田庄送周岁礼,九公子便打趣般道……夫人有个妹子,不如说于子安……
韩嬷嬷干脆侧了身子,两膝向前一扑,踞坐下去道:“骄阳心机愈发大了,这回夫人要查何人搏斗永祥里村民,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颖河……夫人不如遣娇阳回田庄。”
这边儿新月仍然骑马,只北斗并骄阳上了背面那辆。
两人中间隔了张小木桌,韩嬷嬷忙探了身子,往前凑凑道:“夫人可还记得……当初夫人嫁去王家,娇阳闹死闹活,非要贴身奉侍夫人的事儿?”
瞅见韩嬷嬷裹着毡毯子,倚了车壁睡的正沉,谢姜坐起来,伸手摸摸桌子上陶壶温温,便本身倒了杯茶。
只是……谢姜想了想,拉过韩嬷嬷,细声道:“颖河距此二三百里,如果下着雨我遣她归去,不显得我这个主子刻薄人么?”
探身子探的久了,韩嬷嬷一时脖子发酸,更何况底下要说的事情,原不是一两句便能说的清。
只是再细心殷勤,谢姜对他先前不声不响,住在隔壁的作派也是存了成见。
谢姜面上波澜不起,细声问:“另有呢?”
谢姜只觉得这是戏谑调侃,听是听了,却没有放到心上。
初时谢姜还捺得住性子,只是老妇人隔一会儿瞄几眼,再隔一会儿又瞄几眼,如此直走了三四里,还是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