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等了一等,见他当真没有答允她的意义,有点无法,却还是道:“老爷,我知你心中不忍,可事关国公府,您该早做定夺。”
老爷子点头,轻声道:“我晓得你的心机,但猪哥儿是宗子,于情于理,担当爵位的该是他。”
“你呀,我晓得你的孝心就是了。好了,今儿天热,你也忙了一上午了,趁着时候还早,快归去歇歇吧。”
这些年除了游山玩水,吟诗作画,竟再也没有鼓起过插手科考的动机。
“也好。”
谢敬亭沉默很久,终究叹口气,说:“再稍缓一缓吧,老迈才二十五岁,还年青的很。再说,老迈的媳妇眼看要生了,不若就是个儿子呢?请封这事儿,等孩子生下来再计算不迟。”
红桃恍然,难怪老太太这么气定神闲,本来是吃定了大房生不出儿子来。
老太太摇点头,说:“外头虽都在说喜庆话,可大夫我见了,说老迈媳妇这一胎,莫约是个丫头。我们家女人金贵,平生下来自有嬷嬷教养,再加上女娃娃又不消科考,天然用不上父亲亲身发蒙教诲。”
“红桃,送二爷。”
因为这,老爷子怄了一肚子的气,只怨老天不公,不给谢家机遇再进一步。
老太太出来,被红桃扶着往回走。
自今上即位,天下承平以后,都城当中,便垂垂讲究起出身家世起来。
谢家一心想要规复先祖的光荣,于子孙上头极其看重。可惜谢敬亭暮年交战疆场,得了一身伤病,现在上了年纪,旧伤便抢先恐后跑了出来。现在不过五十几岁的人,却长年卧病在床。眼看他已光阴无多,国府承爵一事却还没有定下来。老太太心中不安,忍了好久,终究决定趁着这个空挡,劝劝丈夫早作筹算。
说完将一个红木小盒子递过来,丫环红桃双手接过来翻开给老太太看。木盒虽不大,里头却装了红红绿绿好几样,都是北边少见的新奇果子。
大房没了儿子就二哥儿一个病秧子儿子,不定哪日一阵风就给吹没了。这复生个闺女,那根没生没个两样。
红桃将谢勋送到门外,有才回身回了屋里来。
“那是天然。”老太太对劲道:“这但是老二特特从南边托人捎返来的,这一起,不知破钞多少心机。须晓得,这红菱果虽味道适口,却最是娇气不过,从树上摘下来,碰不得磕不得,热不得冷不得,只稍有一丁点儿的伤口,就全部朽坏了。好不轻易得了这一匣子,可满是他的孝心。”
现在弟弟都退隐了,他仍旧一派世外闲人的模样。
可惜谢韵人生并不顺利,虽资质过人,运道却恨不好,十七岁时插手科举,一起名列前茅。眼看谢家就要出个一甲进士,却不知如何卷进了舞弊案里。今上大怒,砍杀了泄题考官的头,将舞弊考生关进大牢吃了板子,也一辈子落空了科考的资格。
猪哥儿,郢国府谢家嫡宗子,姓谢名韵,字瑶光,乳名猪哥儿。
这还罢了,偏他子嗣不丰,结婚九年,却只得了一个哥儿。这哥儿谢灵骄,生的倒是聪明过人,比当年的谢韵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他天生体弱,不但生有咳疾另故意疾,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两难,想要科考退隐,倒是没有但愿的。
说:“这叫红菱果,生在南边儿,味道甜中带酸,最开胃不过,你喝了药,便吃些饭食,有了胃口,身子也就好了。”
老爷子嚼了嚼,也觉这小果味道不错,便道:“我这是旧伤发作,想好起来,怕是难了。不过这果子的确不错,吃一口,又酸又甜还凉丝丝,非常爽口。”
“已经好了,嬷嬷正筹办送畴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