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婆雅稚垂死之际将白袖萝当作了白瑜,并非有幽魂拜访,薄子夏却感觉有阵阴风重新顶上掠畴昔,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凌令灵脚步一顿,略微侧过甚去看了乾达婆一眼,却没有说话。乾达婆笑起来:“这里是修罗道,你的去处,我总有权过问吧?”
“你痛恨白袖萝吗?”薄子夏问合德。
“白瑜……”婆雅稚悄悄念着,眼神变得温和了起来,“是你来接我了,二十年了,我终究又见到你了,眨眼二十年都畴昔了……”
白袖萝冷冷地笑起来,笑容残暴:“父亲,你叫出我的名字的时候,就该当有所憬悟。我才是修罗。果报如此,你何必沉沦?”
“你不跟着一起去吗?”见合德站在原地不动,薄子夏小声问。
白袖萝仿佛有所踌躇,一击到手后并没有再行动,婆雅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材俄然以脚根为轴悄悄巧巧一转,紧接着一脚飞起踹向了白袖萝。
“为甚么?”婆雅稚伸手扶住胸前的刀柄,咬着牙问。不知这把刀有多长,是否伤及心脉,如果刀刃拔出,只怕血便会止不住地喷涌而出,终究失血而亡。血从伤口里淌出来,顺着衣衿缓缓地流下去,婆雅稚却仍然不肯倒下。
凌令灵清算起地上的火药,用碎花承担皮裹起来,又背到了身上,筹办迈步分开。
血从婆雅稚捂着胸口的指缝间排泄来,落在玄色的地上,渗入深深的泥土中去。他约莫是再没法支撑了,双膝跪倒在地上,却仍然固执地伸动手,仿佛要抓住甚么普通。
“就是如我现在如许的感受。为她的一举一动而挂记伤神。”乾达婆为白袖萝将一绺刘海拨在耳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有如山雾里呈现的精灵和顺的呢喃,“不管她做甚么,都会像我现在如许,紧紧地拥住她,不会再罢休。”
乾达婆走到白袖萝的身边,也不管在场的另有其别人,就将白袖萝抱在怀里,极其顾恤地抚着她垂在肩上的长发。
“为甚么我们都要跟着凌令灵走?”薄子夏悄声问合德。
“我要去地牢的十五层之下。我晓得那边时严禁阿修罗家属进入的,但是现在阿修罗王已死,想来你也很猎奇吧。”凌令灵悄悄叹口气,脸转向了白袖萝,不知是陈述还是抱怨,“你杀了他倒是痛快,但是很多事情今后都成了奥妙。既然死人不能开口发言,无妨一同去看看。”
“你配不上她,但是你孤负了她。”白袖萝打断了婆雅稚的话。
“白袖萝,听话,别闹!”婆雅稚又沉声号令道,白袖萝仍然不为所动,解释道:“无需急于这一时。”
“且慢,你要去那里?”乾达婆放开白袖萝,双手抱胸,叫住了凌令灵。
“实在,他一向都待我很好。他将我当作白瑜是真,待我好却也是真。”她的手掌从婆雅稚脸上抚过,为他阖上眼睛,又将深红色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了婆雅稚的身上,将他的脸遮住。白袖萝一向站在中间看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薄子夏有些担忧她,不晓得是不是白袖萝受了甚么了不得的刺激。
薄子夏的目光超出暗中去打量白袖萝和婆雅稚,但愿能寻觅到他们面庞上类似之处,随后内心又是一沉,白袖萝既然开口管婆雅稚叫“父亲”,莫非是说她要皈依修罗道?当真如此的话,白袖萝的态度倒显得耐人寻味了。
“先等一下。”合德走到婆雅稚的身边跪下来,双手合十,深深躬身,发梢浸入空中半干枯的血里。合德念着梵语的经文,像是在与她这所谓的“父亲”最后死别。见她这幅模样,薄子夏内心有些凄然。合德与婆雅稚该当是有豪情的。但是她转念一想,当时将厉鬼道灭门的主谋,所谓阿修罗王就躺在此处,轻而易举被他的亲生女儿所刺死,又感觉心中颇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