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展长生说了好久,念及故居窗外一蓬绿竹时,香贤方才高耸开口,问道:“长生,你想不想……归去?”
香贤说得轻浮温和,展长生却倒抽一口寒气,只觉遍体生寒,就连斩龙枪的热度仿佛也降了几分。
香贤道:“既无危急,何需救驾。岩风,其间事了,你回圣宫罢。”
许文礼在甜睡的修士中搜索一圈,却未曾见到长春派门人,想必是撤离得早,未曾遭到打击。他一时怅怅,也不知是喜是忧,怔愣了好久,方才游魂普通回了唐家堡,去寻展长生。
展长生压服世人后,便下了指令,命张易、杨章等人领受东极洲,风瑶率人返回求学谷,在两地设立传送法阵,今后互为倚仗、互通有无。
他只将赤木令紧紧紧握手心,压下心头彭湃,自香贤所提的年代开端,为他一一追溯前尘旧事。
展长生低叹,明知他曲解,却也百口莫辩,干脆移师至唐家堡议事堂中,同众位长老商讨对策。
世人大惊失容,堂中哗然声尘嚣日上,一时是许文礼道:“长生,这魔族如何肯降伏,谨慎有诈!”一时是张易道:“掌门,你才行告终缘大典,誓约犹存,切切不成再另投别人度量!”一时又是风瑶笑道:“香贤宫主如此大手笔,足见其诚意,掌门如果推让,未免不近情面,不如一道收了……”
二人正扳谈时,结界外一阵震惊,展长生忙撤去结界,便见到漫天灵力量流乱旋,厮杀震耳,琼英军同斩龙门诸人正战作一团。
展长生公然难以善了,他早有预感,故而径直携了斩龙枪重回金塔异界。甫一罢休,斩龙枪顿时失了踪迹,轰然巨响中,红楼顿时塌掉一角。
展长生又道:“师兄,容我解释……”
那床榻恰是往昔留在石屋内的千年寒铁床,坚毅非常,生生扛住了展长生冲势。
展长生不觉皱眉,只沉声道:“香贤,你我同亲一场,莫要逼我脱手。”
展长生道:“来世之刃能知因果结论,可测民气真伪,如有欺瞒,必遭银芒吞噬。”
大殿外,雷声渐隐,大殿内,却风雨欲来。
幸亏他金丹之躯,千锤百炼,并未曾遭到半点伤,唯独被抛得晕头转向,才支起上身时,只觉一道暗影当头罩下,肩头一沉,便再度跌回榻中。
光芒褪尽时,本来空无一物的墙壁便化出成排凸起格子,每一格中各放了数枚白玉符,个个光芒吞吐,灵光刺目。
香贤亦自但是然,跟从在展长生身边,在世人侧目下,施施然行至议事堂东面墙下,指尖灵光闪动,那青砖墙面仿佛照应普通,亮起成圈的波纹。
展长生便笑道:“本身人,不打了。”
他便用空出的手悄悄放在香贤手臂上。
展长生却置若罔闻,还是一味紧握玄金枪身,沉默任香贤欺身近前。
那老者自称青元上仙,柔声问他:“你要生要死?”
从今而后,人间只要斩龙门,却再无五族盟。
唐国与修仙大陆互不相通,唐国人灵魂,入的是唐国冥府,与这修仙界并无半点干系。
那银芒落在香贤身上,点点闪动,澄彻非常,不见半点瑕疵。更衬得此人如同月神来临,于暗黑中透出些许纯洁之感来。
展长生亦是喟叹,这十洲三国百亿人丁,浩大如海,他二人竟能遇见,也果然是缘分。如此一想,瞧见香贤端倪时,便愈发感觉欢乐。
展长生初时忐忑,现在却早已顺理成章,觉不出半点不当。
香贤在修仙大陆度过两千年事月,现在忆起旧事,便如浮光掠影,言语间轻描淡写,不带半点起伏。转过身去时,却见展长生眼圈泛红,仿佛泫然欲泣,不觉发笑道:“你那相好尚且抓在手中,哭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