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贤只抬手重抚鼻尖,苦笑道:“见你之前,并不晓得你自唐国来,先前也不过临时一试,不想竟歪打正着。”
展长生又道:“师兄,容我解释……”
展长生一愣,只觉掌中的枪身热得仿佛炙烤,他仓猝催动灵力,安抚魔枪,轻声笑道:“我不归去。”
胡岩风见香贤同展长生并肩而立,二人俱是一派安适,他略略游移,只得一咬牙,硬着头皮诘问道:“师尊,这斩龙门……”
香贤将赤木令放在展永内行心中,柔声道:“长生,且说与我听,唐国可好?”
展长生乍听唐国二字,只觉咽喉发干,涩声道:“纵有风雨飘摇,统统安好。”
香贤说得轻浮温和,展长生却倒抽一口寒气,只觉遍体生寒,就连斩龙枪的热度仿佛也降了几分。
布法大仙舒畅躺在一旁摇椅中,袒胸露乳,品着一壶美酒,闻谈笑道:“只怕难以善了。”言语间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滋味。
香贤亦自但是然,跟从在展长生身边,在世人侧目下,施施然行至议事堂东面墙下,指尖灵光闪动,那青砖墙面仿佛照应普通,亮起成圈的波纹。
展龙言出必行,果然迫得展长生高低两张口,奋不顾身同他细细解释了很多次。
展长生忙道:“师兄,息怒……”
展长生收了副刃,含笑道:“我自是信你的。”
展龙手指却已勾住他交领衣衿,裂帛声起,护身灵壁回声而碎,暴露了精干苗条的身躯来,展龙摩挲这细滑清冷肌肤,低声道:“我正候着,师弟,用你高低两张口,好生同我解释。”
香贤言罢,目光灼灼紧盯展长生,“长生,我必将竭尽尽力助你修复斩龙枪,只待他日枪成,你需助我回归唐国。”
展长生道:“来世之刃能知因果结论,可测民气真伪,如有欺瞒,必遭银芒吞噬。”
议事堂中顿时鸦雀无声,静得干脆利落。展长生沉下脸道:“香贤宫主与我缔盟,出自一片诚意,切不成妄论是非。”
那军人端倪如刀削,并无半点摆荡,只提剑道:“掌门闭关,伏麒鄙人,愿陪中间试剑。”
香贤还是笑容和暖,轻柔落在展长生面上,听他絮絮低语唐国旧事。
那二人便在场中厮杀起来。
世人大惊失容,堂中哗然声尘嚣日上,一时是许文礼道:“长生,这魔族如何肯降伏,谨慎有诈!”一时是张易道:“掌门,你才行告终缘大典,誓约犹存,切切不成再另投别人度量!”一时又是风瑶笑道:“香贤宫主如此大手笔,足见其诚意,掌门如果推让,未免不近情面,不如一道收了……”
香贤道:“东极洲中各处堪舆图、开门钥匙,尽在此处,长生,全交给你了。”
展长生压服世人后,便下了指令,命张易、杨章等人领受东极洲,风瑶率人返回求学谷,在两地设立传送法阵,今后互为倚仗、互通有无。
香贤彼时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那老头却又拿孟秦诱他:“你那小恋人灵魂在何如桥上盘桓不去,不肯投胎。你若随我修行,他日自可修成上天庭、下幽冥的神通,十方三界,任你来去;天龙鬼神,由你奔走。戋戋一个灵魂,何愁不手到擒来?”
展长生只一扬手,罩下厚重结界,将殿外茫然不知所措的世人隔断在外,暗中无边扩大,沉寂无声,仿佛将二人一枪抽离至空无一物的玄冥宇宙空间。
香贤背回身去,又道:“二十岁时,家严逼婚,我便同相好一道私奔,只道能逃至大洋此岸,便是天高海阔、鸟飞鱼跃的自在六合。只可惜功亏一篑,被缉捕归去。家严本是乡绅,德高望重,此事却闹得十里三村夫尽皆知,令他颜面尽失,故而大怒之下,将我那相好沉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