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一怔,阿夏却持续道:“赵中本来姓夏,同我都是王府家仆出身,随殿下镇守西北。我习武,率铁篱营随军交战;他从文,设法混入天孤城做了细作。此事不成传入第三人耳中,若他问起,你只需说一句:是小小叫我来的。”
夏元昭交托的首要任务,便是要查清夏侯琰存亡本相。
守营卫兵同他熟悉,见他现身,仓猝上前低声道:“长生,你可算返来了,阿夏营长命你若回了,便去寻她。”
展长生自三丈之高落地,饶是行动健旺利落,仍旧收回一声轻响。
夏元昭笑道:“我在清河村见到你时,你那衣衫的前胸后背清楚有被利箭穿透的破洞和血迹。平凡人若受了这等重伤,断无活命之理。那日我见你赤了上身,前胸却不见有伤口留下。”
展长生途中又喂了老雕两枚下品灵石,方才听他断断续续说完。他只道那场残杀已是人间悲剧,却不料竟不太小弁言曲。一时候只觉遍体生寒,他毕竟是个凡夫俗子,不肯做千古罪人。心中不免抱怨胡岩风堂堂世子,竟做出杀人夺宝的行动,一时却又怨展龙冒然行事,多肇事端。
三界痛定思痛,仙、魔、妖、鬼、人各族堆积在化外之域同人间界交汇的明河之畔,定下盟约:凡入修真一道者,尘缘断绝,不问俗事,可互通有无,不成摆布战局政事,更不成在人间界以神通谋财害命。
那灰衣人低头拱手,忸捏道:“部属无能,十次倒有九次跟丢了。”
那赤发血甲,刻毒残暴的魔将形貌,恰是天孤城魔王夏侯琰。但是夏侯琰狡猾非常,麾下有十二影卫,以秘术改换形貌,个个皆同夏侯铁形状普通无二,外人难分真假。
阿夏方才展颜一笑,大力拍他肩头,“口出大言,不愧为我铁篱营的兄弟!”
展长生颤声道:“将军……为何要派人盯梢……”
展长生却已有计算,便叮咛展龙与那老雕好生疗养,旋即让展龙神识探查,寻了个空地自白玉塔中现身。
夏元昭肃容道:“如此甚好,长生,我要你潜入天孤城。”
展龙却道:“不成,我要炼主刃,放雕魂,这老雕可撑不过几日了。”
却又听夏元昭续道:“仇恨同杀意,半点作不得伪。你既然身怀异能,又对魔军有滔天恨意,为我所用足矣。”
展长生低叹,心知同他解释敌我有别也是无用,只得劝道:“师兄他日为我多杀几个魔军便是,眼下却不必打草惊蛇了。”
阿夏肃容,单身进了营帐。展长生只得随一名侍卫带路,进入侧营中等待。
展长生只道:“既有明河之誓,若要与天孤城为敌,自是做个凡人便当。师兄,此事我自有筹算,断不会误了你。”
展长生也不断留,服膺一起地形,将堪舆图卷起,支出牛皮筒内,入营帐交还阿夏。
此盟誓史称明河之誓,随后修真门派尽数退隐山林,用心疗养,规复元气。唯有各大修真世家与人间界王朝干系错综庞大,保存了大半青铜令。
他被展龙冷冷一扫,立时噤若寒蝉,讪讪合上鸟喙。
夏元昭治军松散,铁篱营更是精锐,如得了休沐,最迟卯时便须归队。展长生踏入大门时,点卯鼓堪堪响起,他暗道一声幸运,忙同那卫兵伸谢。旋即不敢迟误,径直去寻阿夏。
展龙何时竟开端体贴金羽雕的性命,不过是不肯再随展长生去受军中束缚罢了。
只是他竟能寻个借口,并不一味横加禁止,却也算是……有所长进。
传闻明河上接仙界阳池、月渊,中贯人间大陆,下通冥界三途河。高出三界,乃是大陆最首要的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