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龛约莫一人高,正面雕镂有两扇小门,展龙立在一丈开外,沉声道:“师弟,将石门翻开。”
展长生才欲腾身避开,却被展龙按住肩头,厉声喝道:“不过几块岩石,何足惧之。你也冲。”
二人又行了半盏茶工夫,面前便豁然开畅,只见一片空旷石洞中,赤红石柱摆布成排耸峙,犹若两列卫士,悍然保卫门路。
屠龙神仙公然健忘调侃,怒不成遏,黑发犹若活物般在半空招摇,须发怒张,若非幻影无形无质,只怕立时就冲要上来揍扁展龙:“为何叫斩龙门,不叫屠龙宗?枉本座为你到处着想,你竟这般欺师灭祖!”
屠龙身影一晃,便不见踪迹,唯有乌黑火苗悬停半空,凝实得有如一块极热的岩石。
展长生便恭恭敬敬,对那幻影拜了三拜,“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展长生眉心紧蹙,强压肝火,沉声道:“我二人并非道侣。”
展长生尚在怔愣,展龙却已跪在那人影跟前。
不觉间地穴竟又被冲开数个,丹田内一阵似凉乍暖的温和水雾固结成水滴,灵力回旋,竟模糊有结为金丹的迹象。
朱雀峰崩塌殆尽,高山沦陷成一片炽烈刺眼的岩浆大湖。这极淡的水膜便稠浊在碎石中间,沉入岩浆深处。
屠龙幻影大声嗤笑,已在半空盘膝坐下,胸膛一点玄色火焰烈烈闪烁,犹若黑莲花盛开,映照得这虚影不时闲逛,又道:“副刃为聘,血契为盟,亲也亲了,睡也睡了,既然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何必嘴硬?”
顷刻间,仿佛清泉淋在炽烈炭火上,炽热焦灼直冲胸臆,展长生紧皱眉头,却还是任凭展龙汲取压榨,展转吮缠。
展长生后退几步,避开那酷热,却见自石龛内冲出一团几近乌黑的烈焰,又以烈焰为中间,变幻出一个庞大人影。
四周却沉入沉寂,再无半点声气。
展长生盗汗涔涔,却因一击到手,士气大振,反手长枪横扫,一股无形剑意微弱有力袭向残剩十一座石像,几座石像被阻了一阻,三座石像膝盖处顿时分裂,更有一座石像自右膝处断裂,轰然倒地。
贰心知此时所感所受,不敷展龙身受的万一,展长生却不敢同他分享,只得分开二人印堂贴合,却反倒侧头靠近,轻柔贴上展龙双唇。
展长生只觉灵力耗损如冬雪遇了酷烈夏阳,水膜转眼就被炽烈岩浆腐蚀得摇摇欲坠。展龙吮他津液,将他紧紧扣紧在怀中,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他只得奋力将展龙推开些许,接连取出灵石汲取灵力,经脉中的灵力犹若滚滚江河,奔腾不息。
屠龙神仙大笑道:“志气虽高,却不成取。斩龙,本座早已不在神国,路有终途,缘有尽时,莫留莫念,速速拜别。”
现在斩龙枪在手,展长生倒是蓦地间生出无穷勇气,大喝一声,两手紧紧紧握枪身,反倒迎头冲上去。
展龙却听若惘闻,唯有骨缝间有极黑的烈焰朝外窜出,却不知是决计还是偶合,恰好避展开长生躯壳,半点未曾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