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萧暄身后有着三品大员撑腰,可毕竟太小,说出的话,怕是担不了责,再者虎帐中的那些昏官背后都有着朝中大员掌控,底气实足,本身何必拉他下水。
“便是如此,那俺就带着小哥走一遭”,岳胜在赵安的搀扶下,起了身,朝萧暄作了长揖。
没了军心,何谈士气,没了士气,何谈败仗,没了败仗,何谈庄严,没了庄严,还保得住甚?
仰仗着随行亲卫的腰牌,萧暄一干人倒是畅行无阻,目今都城军事禁地的办理实则非常疏松,盖因“吃空饷者众,经心力者少”,一起盘问也只是做做模样。
“我的爷,你消消气,犯不着坏身子”,一旁的赵安瞧着萧暄焦急上火的模样,但是愁坏了,这小爷不过一六岁的主,论起国事来,比谁都上心,恁地奇特。
岳胜更加气结,闷闷不乐,双眼浮肿。
眼下无国之战事,亦无朝内之乱,神武军便被集结来卖力京师戍守、稽查、访拿等有关治安事件,并卖力履行京师有关禁令,因此是兼集卫戍和纠察任务于一身。
它的驻地是一个颇大的场子,四周有着百十排房舍,中间是一个检阅的大校场。岳胜所属之营便在校场西边,常日里并不受下属的正视,上不了台面。
一个六岁小儿,口出浑言,这般形状,好笑也可敬。
岳胜闻言一震,后缓过神采,直盯着萧暄双眼,当真答道,“摆布不过五百文钱,买不到几斗粮食,却还要养家糊口,经常捉襟见肘,极不余裕。及出交战死,除非有个官职在身,会贴讣告,慰勉家眷几句,给些布帛银两,如果浅显之士,发个通示,给几十辞意义一下,草草了事。”
萧暄放眼望去,惊奇发明这近百号人里既有不满军龄的少年,也有发须皆白的老者,整齐不齐,即便是青丁壮大多也是一脸菜色,较着得营养不良。
听着岳胜的话,现场的兵士相互间交头接耳,窃保私语,暗自猜想着萧暄的身份与来意。
萧暄一听,好一出仗势欺人的戏码,当下豪杰气迸发,也不顾身份,自顾号令着,“呵,你却怕他个芝麻官千总,小爷怕他甚鸟,我若撞见那撮鸟时,且教他吃爷三百军棍。”
岳胜转头一看,确切如此,心底倒是蓦地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小哥恁地好家世,身边保护都有着这般武职,虽是侍郎之子,也有些过了,莫不是那赵侍郎只这一男丁,疼到骨子里去,这才给了天大的便当,如果这番,倒另有几分能够。
思及此,萧暄皱了皱眉头,偏头望向岳胜,阴沉着脸问道,“岳把总,你可知神武军基层军士一个月的饷钱有多少?一旦战死就义后又有多少抚恤?照实道来,不成坦白。”
都道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儿非圣贤,如果连自个及家人都赡养不起,何谈为国效力?大梁朝廷早就让这些兵士寒了心,那还会至心推戴。
萧暄心底大为恼火,这天家禁军,乃是皇城之师,军中精锐,按事理是个肥差,却如此薄待兵士,这如何能让他们忠心耿耿,为朝廷效力?有道是“天子不差饿兵”,想让人豁出命,却连饭都管不饱,衣都穿不起,身后棺材盖都没有,天下岂有这般事理?怪不得太宗期间战无不堪、攻无不克的神武军跟着穆宗打北方蛮夷,倒是丢盔弃甲,狼狈逃串。
“大人,卑职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兵士们都在这,大人有事,叮咛便是”,帮手张华没推测岳胜会仓促来此集结世人,原觉得他吃了军棍,会告假在家疗养一段时候,遂一头雾水,穿戴整齐后忙向他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