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文姗侄女,如何这个时候才到,可叫三叔我好等啊。”
似是瞧见了侄女的降落,齐京轻吐一口闷气,感慨道,“罢了罢了,今儿个是景萍的大喜日子,我们不谈国事,讲些欢畅的。”
“有劳三叔顾虑,父靠克日并无大恙”,齐文姗轻柔地回了话,随后轻叹一口气,异化着些许无法,“只是登州政事夙来纷杂滋扰,父亲心忧百姓,整天繁忙,废寝忘食,精力量儿算不上好。”
“无妨无妨,侄女不顾车马劳累,能冒雪前来庆祝小女出阁,已是甚慰我心,同是一家人,何谈包涵?!”齐京笑着摆摆手,不甚在乎,又抬眼地望了望四周,靠近些许,轻声道,“文姗,此处喧闹,不是个说话地,眼下分开席另有一会,还请随我去后院安息。”
这支步队浩浩大荡地入了城,便朝北边的县衙府邸直直行去。
董县衙门坐落在城北庆源街中段。丈许高的青砖墙,围着几十亩地,除却当差办案的前院,前面的屋子虽谈很多雕梁画栋,气度不凡,但也宽广亮堂,规整有序。院里还种着一排排青竹,添了很多高雅。
邻近年关,路上的人只多很多。或地主老财骑马乘轿,前呼后拥;或乡野村夫担篓提筐,行动仓促。人们各奔东西,各行其道。
喜庆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震耳欲聋,腾腾硝烟满盈着一股子浓浓的火药味,呛得人不断地打喷嚏。远处的大街上,很多百姓抄动手,跺着脚,哈着热气,耐着寒夜里的冷风,立足围观,接耳相语,都道是这般昌大而面子的婚礼,也只要县令大人摆设得起了。方时,衙门的差役提着几篮子糖包的点心,朝着人群抛洒出来,引发一阵哄抢。百姓们相互推挤着,嬉笑着,只为抢到果点,尝个新奇,沾沾父母官的喜气,来年财发子旺,万事快意。
齐文姗点了点头,莲步微移,身后两个彪形大汉紧随而上。
全部大屋子沸沸扬扬,酒香四溢,把冬夜的寒意去了三四分。
衙门口,拿着喜帖的人出来一拨又一拨,各式贺礼宝箱层层堆积,摞成小山。各种溢美之词不断于口,泛动席间。临时来充当收礼人的师爷一边收下礼单,一边记实在册,口中还念念有词。好一会儿,笔未曾停,墨未曾干,忙得首尾难顾,鼻翼间汗涔涔的,当真辛苦。
一行人到了较为温馨的后院厅堂,耳根顿时清净了很多。
宴席即将开端,偌大的堂间,摆了近三十桌,那些抹桌的、扫地的、端菜的、斟酒的、上饭的,窜来走去,络绎不断。
守西门的差役原是要关门落锁,见这阵仗,不敢刁难,忙放了行。
齐文姗闻言,面色郁结,心中不由哀叹,她这个三叔怕是得志至极,早没了为国为民的心气了。唉,有道是人在宦海人上人,逐出宦海人得志,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实际之境,莫过于此。
只见的一名才子姗姗而来。她身姿窈窕,落落风雅,上身穿淡紫色大袖合领印花短袄,下套红色印花厚底裙,足蹬白靴。不施粉黛的白净面庞微微泛红,如盛开的月季,惹人沉沦。两道柳眉下镶嵌着一双晶莹黑眸,闪着水灵灵的光芒,看似澄彻,又流暴露几分深意。两排细细银牙轻咬朱唇,抿起嘴儿,似有衷肠难诉。挥臂低首,如柳扶风,举步形似歌舞,自但是然,流暴露一股大师闺秀的风采。
只见为首的乃是十来个带刀主子,皆是头戴灰毡帽,着玄色圆领布袄,双目直视火线,神情庄严。紧随厥后的是两个骑马的大汉,一声短打,腰间系剑,脚登平靴,不时四下张望,鉴戒着四周统统。大汉背面跟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两马并辔徐行,留下道道车辙。再今后瞧去,则又是一列划一的主子,约莫二十余人,打扮与先前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