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萧暄卯时起家,练武强体,宿世身为甲士,风格规律松散,此生天然还是保存这些个习性。一个时候后,用过早膳,便跟从儒学大师学诗词歌赋,练手书纸画,做些根基功课。下午则是兵法剑道的修行,日子松散而充分,规律而有章。
寺门一遭都是捣椒红泥墙,正面两扇朱红格子,三铺宽。
“赵安,退下!佛门禁地,不得无礼”,萧暄怒斥赵安行动,转向小和尚,声音不成制止地带着一丝奶气道,“这位小徒弟,我恰是王世子萧暄,不知你寻我何事?”
马车当中的萧暄着杏黄四团蟒云纹紬交领夹服,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腰悬一只通体翡翠麒麟玉,并一袋圆底菱纹五彩玫瑰香囊,更加显得面红肤白,神采奕奕。
“阿弥陀佛,来者但是荣王世子萧暄?”小和尚双手合十,念声佛号,上前禀道,眸子儿只瞅着身材短小的萧暄。
目今洪光十四年,荣王世子萧暄自订婚后已有六岁。
风和日暖,路直沙平,山峦叠翠,碧水廓清,是个游山玩水的好日子。萧暄本欲骑马,何如正值幼年,身材娇小,碍于身份,只能坐马车出行。
赵安一听,惊得眉梢一跳,权因常日里小世子待人宽和,少了几分主仆拘束,才得以这般直言不讳,藐小想来,本身的确逾矩,忘了下人的本分。
“这,小的可说不好。眼下乃是夏月,镇国寺按例未对外开设,冷僻的紧,无甚可看,世子爷如果要赏景,可另寻他处,离这两里地,得一花谷,分外入眼。”赵安转了转小眸子,双手一拍,提了个主张。
赵安得了萧暄眼色,正欲叩门,孰知门兀地大开,一名少年僧侣从后探出头来,打量世人。
当然如果萧煜晓得萧暄乃是两世为人,春秋早愈而立之年,那就另当别论。灵魂穿越,托生当代,乃是萧暄最大奥妙,过分惊世骇俗,至死不会轻言于人。
因为萧暄的决计坦白,对付了事,他的徒弟们都觉得萧暄矮壮无余,聪明不敷,顶天不过中等之才,无甚出彩。
是日,可贵父王首肯,徒弟准了假,萧暄领了两小厮并一众王府侍卫,出郭溜溜,解解沉闷。
行至山腰,萧暄下了车,想单独步行,两小厮见状,仓猝劝止,怕矜贵的世子爷出了差池,落得费事。
是故,荣王世子自出世至今,无甚出奇,凡事马草率虎,得过且过,即不邀功,只求无过。长此以往,世人皆垂垂淡忘,忙于茶米油盐,叹于贩子胶葛,不再群情萧暄,更不提当年天现异象之事。
“赵安,世子爷欲往,你作何禁止?恁地啰嗦,碍世子爷的眼,我等作主子,岂可不随主子的意?”另一个小厮唤作何全,晓得几分色彩,他看出萧暄主张已定,忙拉住还要再劝的赵安,小声嘀咕道。
“赏景可另寻光阴,现在我就想瞧瞧这御赐寺院,有甚希奇”,萧暄念着那奥秘莫测的老方丈,心下迷惑。
“哦,当真是荣王世子”,小和尚低声喃喃道,后又再行一礼,“既是世子驾临,那就随我前来。我师祖乃是御封护国圣僧,法号晦明,他白叟家上通天,下知地,贯穿禅理,参透玄机。他算到今番世子将来敝寺,遣我辰时在此相候,以便接引世子,阿弥陀佛。”
“世子爷,怕是不当,目今镇国寺前山不开,若要寻和尚通融,前去拜访,得从后山入,且非论后山峻峭,门路崎岖,倘若待我等行至,那寺院世人不准进入,如何是好?”赵安挠了挠头,只道是世子爷玩心大起,寻个新奇,要去那秃驴丛中找乐子,仓猝找了个由头,心下不肯登那劳什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