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禄道:“改用铁箱是我特地叮咛的,木箱储藏火药,置于地下暗室内,多易受潮,着起火来更是大为不妙。且为虫鼠啃损,保存不易。改用铁箱,再垫上棉纸,便好很多了。”
三人几番闲谈谈笑,柳少阳也喝得有些多了。心中一向有个动机,此时借着酒劲也便脱口而出:“师父,门徒有个动机埋在内心好久。在我叔父面前不好说,想给师父您说说。”
柳少阳瞅了瞅船外湖光夜色,缓缓说道:“师父,这明庭占有天下久矣,根底已深。虽说‘苏松重赋’,江淮百姓多有牢骚,但是却还不到举戈反明的地步。士诚先主当年在两淮,虽是颇受百姓恋慕,但是我们五行门筹划兴复大周,真的能成么?”
方天禄闻言道:“你这便是只知其表,不明其间法门了。”说着抖了抖身上的白羽大氅,指着铁门内里的机括道:“这内里的机括看似浅显,内里却连着地阵内里几处铜铃。这边扳动机括开启隔门,内里铜铃便会传出接连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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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少阳看方天禄芥蒂已去,大是欢畅。再去翻看其他各处,多是储存的各式弓弩兵器。另有未填火药的“震天雷”、“轰隆投弹”等物,普通的铜火铳,铁火铳等也有很多。这些以备此后起事的东西,比他一年前来这里时,又添置了很多。
玄青听了,脸上暴露镇静的神情嚷道:“那就好,我必然苦研天文易学。将来学成之时,请南斗的神仙下来,给师父您延年益寿。让您像那彭祖一样,活到八百多岁!”
正看得目炫狼籍之际,柳少阳忽见大殿一角堆着两组黑漆漆的大铁箱。便走上前去想要翻开,方天禄赶紧几步赶上阻住道:“这几口大铁箱里,放的可都是你师父改进配方比例,着工匠制成的火药。你将手中的那盏气风灯熄了再畴昔,这几箱火药的能力,可足以将这里炸个几遍的!”
柳少阳师徒三人荡着乌篷划子,仰看无垠虚空,目望无边水鉴。玄青坐在船头,对着炉火烧煮清酒,铜壶里白气袅袅,散入天涯。
说到此处,顿了顿道:“你师父浅知天相易理,看那明庭的金陵京师,虽是虎踞龙盘,王兴之地,但却只是‘兴’罢了。定都此地,必定鼓起甚荣,昌隆却难。明庭定然兴于此,而不能久存于此。短则十载,多则二十年,其间必有翻天覆地的变故。李唐玄学天人袁天罡,李淳风感知天道,用周易八卦演算,推出一部《推背图》。此中第二十八象是:‘辛卯坎下震上’,此乃恶兆。又谶曰:‘草头火脚,宫阙灰飞’,说的就是明庭金陵不久必将有变。”
说到此处,方天禄沉默半响,蓦地一扫方才伤感的神采,又规复了昔日里谈笑风生的神态。袖袍一挥,笑着说:“走,陪你师父我,坐船到这洪泽湖上喝酒弄月去!去叫陆管家备上酒菜篷船,再把玄青那小鬼也叫上!”
方天禄听了沉默半晌,眉头微扬道:“这话你没给你叔父说就好,他暮年与老婆多么恩爱,那姜氏却死在了朱元璋的乱军当中。加上他幼年时便立下帮手明主,囊括天下之志,却被朱元璋逼得藏匿江湖。这类种启事,使他自打士诚先主故去以后,便发誓要反朱元璋,这话说给他,只怕他要活力诶。”
接着又指了指洞口内里,笑道:“这甬道里,师父我但是吊着一座千斤铁闸!闸阀设在内里,一旦落下,内里万难开启。往里运送东西时,铜铃作响大可不必理睬。但有内奸来时,内里示警,便可搬动闸阀,放闸阻敌。”
玄青闻言转着一双乌漆漆的眸子,放下葵扇。伸手一指夜色南天中的成斗六星,稚声道:“少阳哥哥你也忒小瞧我了,这个玄青早已记在心上,呶!‘南斗之爵禄,其宿六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