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顶出口,设在山岭阳面草丛灌木的埋没地点。隔门设有暗扣,只可从内里开启,为的便是一旦有变,好防备内奸。
柳少阳师徒三人荡着乌篷划子,仰看无垠虚空,目望无边水鉴。玄青坐在船头,对着炉火烧煮清酒,铜壶里白气袅袅,散入天涯。
说着,方天禄用手指了指山坡上齐腰深的蓬草,“可现在,你身量长足,比起师父我还要高了!光阴不饶人啊,你师父老了!”
柳少阳看方天禄芥蒂已去,大是欢畅。再去翻看其他各处,多是储存的各式弓弩兵器。另有未填火药的“震天雷”、“轰隆投弹”等物,普通的铜火铳,铁火铳等也有很多。这些以备此后起事的东西,比他一年前来这里时,又添置了很多。
方天禄又把樽中佳酿一饮,笑着道:“阳儿,你内心有甚么话,但说无妨!”
方天禄闻言道:“你这便是只知其表,不明其间法门了。”说着抖了抖身上的白羽大氅,指着铁门内里的机括道:“这内里的机括看似浅显,内里却连着地阵内里几处铜铃。这边扳动机括开启隔门,内里铜铃便会传出接连响声。”
柳少阳陪师父痛饮之下,仗着玄功深厚,倒还复苏,看月色已知时候不早,便调转船头,摇橹反岸去了。
夜幕下的洪泽湖水天如一,月影沉璧,轻风拂动乱起阵阵波光。分辉素月,共影银河,万顷湖光澄彻无边。
柳少阳瞅了瞅船外湖光夜色,缓缓说道:“师父,这明庭占有天下久矣,根底已深。虽说‘苏松重赋’,江淮百姓多有牢骚,但是却还不到举戈反明的地步。士诚先主当年在两淮,虽是颇受百姓恋慕,但是我们五行门筹划兴复大周,真的能成么?”
三人泛舟夜游,把酒闲谈,不觉间已至中夜。小童玄青只喝了几杯,玩性渐退,睡意上涌。方柳二人酒兴已尽,方天禄已然卧在舟中,半醉半醒。
柳少阳听在耳中,将两种火药配料的比例悄悄默记于心。又不由感慨方天禄学问松散,就连这火药用处不应时的配比,也做得辨别有序。
方天禄摇了点头苦笑道:“师父本身的身子骨,还不晓得么?你这娃娃不必再欣喜我啦!哎,十几年事月如白驹过隙,弹指间过。记得你叔父第一次带你见我的时候,你还只要这般高。”
玄青闻言转着一双乌漆漆的眸子,放下葵扇。伸手一指夜色南天中的成斗六星,稚声道:“少阳哥哥你也忒小瞧我了,这个玄青早已记在心上,呶!‘南斗之爵禄,其宿六星’。”
方天禄听了沉默半晌,眉头微扬道:“这话你没给你叔父说就好,他暮年与老婆多么恩爱,那姜氏却死在了朱元璋的乱军当中。加上他幼年时便立下帮手明主,囊括天下之志,却被朱元璋逼得藏匿江湖。这类种启事,使他自打士诚先主故去以后,便发誓要反朱元璋,这话说给他,只怕他要活力诶。”
方天禄闻言不由莞尔,笑道:“天上神灵居神宫当中,掌管这六合星斗周而复始,当然是有的!”
柳少阳见师父笑容尽去,满心欢乐应道:“好,我这就去,此次必然陪师父好好喝个够!”
方天禄道:“改用铁箱是我特地叮咛的,木箱储藏火药,置于地下暗室内,多易受潮,着起火来更是大为不妙。且为虫鼠啃损,保存不易。改用铁箱,再垫上棉纸,便好很多了。”
柳少阳未曾推测本身一番话,竟引得方天禄伤感起来,仓猝道:“您老说的那里话,师父您必然能长命百岁,门徒还想再多贡献您几年呢!”
柳少阳微微吃惊,忙熄了手中气风灯,奇道:“我记得前些年,库中火药都是木箱安排,现在为何改用铁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