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莲便见自门内走出一个年青的丫环,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穿戴件茜红色的褙子,面色娇白却红着双眼。她垂着头走出双扇门,似另有些哽咽。只是,见到曲莲立于院中时,那粉白的脸庞却在一息间变得惨白。
裴邵翊闻言,只睇了那匣子一眼。
裴邵翊又愣了半响,脸上方才垂垂回神。脸上已不复那悲惨自哀,一撩下摆,便跪于阿瑄身前,“裴邵翊愿为殿下效命,若能自昆嵛楼出来,自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屋内便又传出女子哽咽的声音,“二少爷,你便是让奴婢如何?奴婢自有爹娘,家中弟弟不过十岁。爹爹身子不好,一家人开消全指着我呢。”
曲莲接过尺方大小的匣子,摸着那包铜的四角。只温声道,“你且放心,我定给你送到。”
曲莲行至桌边,将那匣子置于他面前。
曲莲闻言,心中一梗,面上却无半点波澜,只平声道,“二少爷不必拿这类话挤兑我。也恰是因着你暮年间不肯与兄长为忤,自甘扮愚,现在我才来与你说这番话。”此话一落,便果见裴邵翊变了神采。
院内却并没有回应,丹青便又拍了那门。这一会,直过了半盏茶时候,才有个小丫环跑来开了院门。见门外站着的曲直莲,便吓得有些变了神采。
曲莲这一日倒非常繁忙,回事处送来了料子图册,她挑了几样,又定了仆妇们这一季的春裳花色款式。待这事结束又着回事处管事为王府太妃寻寿诞的贺礼。
曲莲不欲与他计算,只道,“知你不日便要离府,大蜜斯托我送来这个匣子。内里是些平常用得上的药材,二少爷且带在身边吧。”
待奉侍徐氏用了早膳,裴玉华便拉着曲莲出了内间。等在一边的红绣,便拿出了一个小匣子。曲莲一看,脸上便露了笑。内心想着这女孩子,体贴人的体例都是一样的。
裴邵翊便又道,“你要走便快走。现在我这般落魄,你在我面前这般哭哭啼啼又有何用。你的契书我也返了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快走吧!”说到此时,他言语已非常不耐。
曲莲抬头与他对视,目光纯然无波,直看得裴邵翊熄了心头之火。
裴邵翊闻言震惊,转脸看着阿瑄。
那声音非常冷酷,谛听之处便能发觉些悲苦。
曲莲听她这般,却也不与她解释,只温声道,“本日已晚,你且到灶上叮咛声,就说二少爷还是是候府的少爷,夫人且未发话,婆子们是想着替夫人做主吗?明日我便去蔷春院瞧瞧,是好是歹让她们自衡量着来。”
疾步迈出院门便跪在地上告饶,“大奶奶宽恕,并非奴婢们不来应门。是二少爷、二少爷说‘闭紧了院门,免得那些惯会看眉眼的,来这里给我脸子瞧’。”
丹青站在她面前,便回道,“……奴婢上晌去了瑄大人那边,画屏姐姐给奴婢寻了几件瑄大人的旧衣。瑄大人还着奴婢谢大奶奶。厥后奴婢便去了蔷春院,二少爷却闭了门不出来,我央那院里的丫环姐姐替我拿几件二少爷的旧衣,她们却只顾着说话儿,并不睬我。我催了几声,她们便道,‘你一个小丫头上的哪门子心。’奴婢这便返来了。”
他战起家向阿瑄施了一礼,脸上仍有些失魂落魄。
见他这般,阿瑄便行至桌边,身边小厮便立时上前关了那双扇门。
看着那丫环低头出了院子,只进了抄手游廊不见了身影。曲莲这才回身看向裴邵翊。他立于台阶之上,只面无神采的俯视着她。
自峥嵘堂出来,曲莲便带着丹青去了蔷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