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怪处?”卓雅哼地一声,背对畴昔,身高刚好到文若肩膀。
半月以内,九死平生,杀妻避祸,落困孤城,人间再无亲故的陈文若早已身心俱疲,水土难服,姚州之地虽不比交趾气候那般酷热,但夏季已深,阴潮更甚,湿气瘴气,藏林遍野,再这般死撑下去,必引旧疾复发。
唐生套着厚厚兽皮大衣,裹成蝶蛹,看似卷曲熟睡,实则是喘病又犯,加上氛围潮冷,体内如灼如烧,久久不能安寐。文若偶尔听到唐生走近,心想定是有事相问,干脆道:“兄长有何叮咛,但说无妨。”
“贤弟是说,六诏之人不会侵犯于我,以是卓弟所言不成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殿下胸怀似海,宽仁待人,有些民气生暗鬼,坐怀歹意,殿下不得不防啊。”文若盯着卓雅,恶狠狠说道。
“唐生绝无此意,六合可鉴。”看着文若面露惭愧,唐生惊厥站起家,严厉作揖道:“唐生本是大唐皇室子孙,现在城破家亡,落魄至此,被困山中,转动不得,若不是二位仇人舍命互助,唐生早就一命呜呼了,如此大恩,就算是君臣之间,也无需这般多礼,更何况我唐生只是一介粗人,身无爵位,手无寸功,二位仇人就不必这般戴我了。”
唐生一愣,转头俯下身去,见文若蒙蒙而醒,测验看了看卓雅那边,上前贴耳问道:“贤弟莫怪,唐生心有迷惑,不问不快。”
唐生听到文若惨叫,当即持剑赶来,见二人厮打,也放心下来,不由笑了句:“二位仇人有说有笑,真叫唐生恋慕啊。”
文若仗着王府幕僚身份,试图压服唐生,可唐生更偏向卓雅的战略,又不好伤了义弟一片热诚,故而被夹在此中,进退两难。
卓雅在一旁看着,不觉得然说道:“兄弟之情安闲心中,唐生哥哥即有言在先,无需多礼,你这冬烘倒是殷勤阿谀,说不定藏着甚么祸心,今后想要侵犯哥哥。”
三人在林中绕了半日,寻得一片被伐砍成桩的圆木树墩。卓雅可不想停下,玩得正努力呢,执意要走,唐生不顾尊位,上前挽留,却被文若拦下。文若知唐生担忧,冲他点点头,使了个眼色,让唐生先去歇息,本身则紧跟在卓雅身后。走了十米开外,文若俄然愣住脚,如树藤扎根般不再挪动半步。
“不知裴兄有何高见?”唐生虔诚问道。
“承蒙殿下厚爱,裴某在此先行谢过,只不过此时谈及今后吃苦,为时髦早,我们三人现在被困山谷当中,山外又有劲敌环伺,殿下若想安然返回长安,恐怕还要做好最坏筹算。”文若双眼看紧盯着脚下乱草,只觉额骨欲裂,浑身阴冷发凉,艰巨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卓弟不准混闹。”唐生猛地昂首,庄严严肃,上前一把拽住卓雅手腕。卓雅不平,冒死摆脱,却被唐存亡死按住不放。
“好!待卓弟醒来,我当即下山采摘几株上来。”
“你!”文若吃了暗亏,拧着眸子指着卓雅,本想破口讽刺,只觉腹中翻滚如绞,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依墨!依墨!依墨!”文若连着三声呼喊,惊厥醒来,见身前有人,吓得一身盗汗,凝神细视,火光当中,那人不是方才娇妻,而是满脸魂画的卓雅。
“贤弟得了痛病,为何不早说!”唐生焦得大拍脑门,气得原地打转。
“有吗?我有瞒着兄长吗?”卓雅傻傻睁着端倪,无辜地摊动手。
唐生见二人斗得紧,一步上前递给卓雅竹筒,蹲下半身问道:“裴兄也是美意,卓兄不必计算,你我三人,存亡一场,磨难与共,裴兄也是为唐生安危着想,卓兄如果落落风雅,将出身安然相告,到时候我们将你送回故乡,一起上天然就免了很多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