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老先生接待,晚生食饱安眠,好得很。”文若不知对方来意,只得酬酢。
“贞观十五年?”唐生有些不知所措,噎了噎嗓子,严肃道:“宇文先生替祖上守灵数十载,唐生定会上报朝廷,到时陛下必有重赏。”
文若扭捏头颅,张口咽下雨水,轻声悠叹,吟赋一首:
文若狰狞眉毛,本不欲再说,以免引得唐生多虑,心中所忧之事,唯有唐生安危,自语道:“曲览只是处所都督,就有那般难测的手腕,若兄长进了皇宫,强手如森,兄长直肠性子,如何自处,唉,多思无益,还是顺其天然吧。”想到此处,文若双眼通俗,眯眼说道:“兄长不必再劝,弟意已决,还望兄长多多保重。”
文若看着宇文孝直背影,摇点头,背过身去,向前一步,双手托天,细雨缠绕而来,冰冷如针,打在脸上,文若闭眼,沉寂在回想当中。文若想起父母,想起依墨,想起这四个月来生存亡死,惭愧,无法,懊悔,惊骇,欢愉,遗憾,交叉成雨水,映入视线,恍忽间,前几日与唐生卓雅共醉落日之景,仿佛已是几十年前。
卓雅本是细语碎声,不料宇文孝直耳聪能听,笑笑道:“老朽一百多岁,再无这般本事,岂不真成了人间恶鬼?”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朱紫色葫芦,拔开盖子,自饮一口,润润喉头。
“无妨。”
“那哥哥可愿在mm家中多住几日?”
卓雅听了,方知文若亦要离而去,顿时有些悔怨。卓雅虽不知文若为何不肯随唐生入京,但她清楚,本身若随唐生出来,一定会被天子遣送回籍,就算在长安碰上吐蕃臣子,本身身为金城公主之女,邠王守礼孙女,回娘家看望也是理所该当,只是本身身份特别,既是吐蕃赞普与王后所生独一嫡公主,又是唐朝天子兄长府上的外孙女,身负两国皇族血脉,如此高贵,若不是本身父王逼着她嫁到泥婆罗去,她也不会逃到姚州,去寻娘舅西宁王。卓雅一起逃婚本是顺利,却不知吐蕃竟与六诏联手攻唐,她更没想到,本身的叔父,吐蕃赞普之弟,也是当朝王子松仁波若杰,竟擅自调兵藏于雄师当中,由烛龙莽支布亲信副将萨拉达变更,诡计借侵入姚州之际,屠城殛毙本身,若不是那晚碰到唐生文若二人,本身恐怕也是在灾害逃。
宇文孝直走回座上,待文若合璧祠堂大门,正殿渐入一片暗中当中。文若瞧不见宇文孝直身影,只听耳边雷声滚滚,大雨不断,心中极其不安,谨慎走上前来,说道:“老先生?老先生?”文若轻喊两声,不闻回应,模糊间,觉面前一亮,宇文孝直已扑灭台柱之蜡,持烛缓缓走到跟前。
宇文孝直仍似不醒,眉遮眼睛,佝偻笑着,从怀中取出那只灌酒用的朱紫葫芦,缓缓拧开,递到文若手中,意味深长道:“故交已去,老朽孤单,不知小兄弟可愿与老朽聊上几句,已解我沉闷啊?”
宇文孝直伸脱手掌,轻抚文若后背,眉头皱成一道闪电,细细看了好久,暗自点头,规矩退回原位。文若拾起衣裳,欲言又止,恭敬作揖道:“老先生以为有何不当?”
唐生走后,祠堂山上大雨连缀,整整下了两日,堂外积水成池,人不能过,文若卓雅只能躲进山谷当中,等放晴后,再行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