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无言，或者，并不肯答复。兀自踱到窗边去看风景。他颀长的身形略显得萧索，五官亦看起来恍惚，唯有那一双眼睛，窗外灿烂的华灯映在内里，熠熠生辉的，像是星火在明灭。
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对上芳芳核阅打量的目光，芳芳仓猝低下头去，姿势别扭的往床里缩了缩，欲盖弥彰的在手边扯了一点纱帐来遮本身的脸，支吾着悄悄“哦”了一声，“夏女人么……”
她死死咬下嘴唇，低头一下一下的绞着被角，“以是，他是走了么？”
隔了好半天，他微微侧过身来，又问了一遍，声音更低了几分。
正四下环顾着，却听得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珠帘随即挑开，便有一名年青女子快步走入屋内。
芳芳脑筋里钝钝的转着，忽又见窗下放有一只古铜香炉，细细袅袅的喷着香，这全部屋子都满盈的沉沉香气，恰是由此而来。
恰好这夏小蝉……又说得如此自如，如此安然，笑容又和顺，口气又诚心。她是真的在报歉，在替他报歉。
屋子里便剩下他们两小我。
他声音沙哑而有力，像是酝酿了好久，很艰巨的，才憋出这句话。
她俄然脱口道：“那是媚香么？”
高才那家伙，公然跟这类处所、这类人有纠葛么？
她摆布晃了晃脑袋，想复苏一下，但是稍事一动，头颅便似要炸裂开来，痉挛般的疼。
这话不说还罢。一提起来，芳芳更加难受得紧，不由得想起白日在船上，他那样一副冷冰冰的倨傲态度，实在很难设想……他肯主动说出“抱愧”二字。
已经是早晨了啊……
这是那里？
芳芳屈膝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歪着头谛视她……
方才在舫船上，之恺领着一众美姬翩但是至，这女子便是此中之一。彼时她就站在之恺身边，离之恺比来，又最是出众，仿佛是百花丛中最美的那一朵……即便是芳芳，也忍不住多望了她几眼。
她恍恍的深吸几口，竟感觉似曾了解。
又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芳芳坐在床边，遥遥的、定定的看着他，并不该话。
但是他……到底去那里了呢？
床铺上洁白的被褥暖和而绵软，身上的衣裳也是新换上的，洁净清爽，床周罩着水蓝色的绣花纱帐，门首处垂着精美精密的珠帘。
芳芳微微垂下头，不由有些自惭形秽，只想着这般明艳动听，又和顺漂亮的女子，本身都不免心生好感，他……也必然很喜好吧。
不出不测的，恰是之恺。
床头明晃晃的烛火悄悄摇摆，芳芳浑浑噩噩的展开眼睛，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来。
高公子……你们很熟么？
并且，并未有涓滴被冲犯的不豫。
门首珠帘外不知何时站了小我影。半晌，那人影终究翻开帘子走了出去。
那女子闻言微微掉头过来，笑得更加和顺，“小女贱名夏小蝉，唤我小蝉便好。”
芳芳半眯着眼打量――当真是纤腰袅娜，玉貌花颜，眉梢眼角风情自蕴，举手投足又温婉如水。莫名的，便吸引着人移不开目光。
这女子……她见过。
他面朝着窗外说话，声音悄悄的，虚无缥缈的回荡在屋里。
夏小蝉从速上前扶她，连声道：“袁女人身子还虚着，请莫置气！”一面忙不迭的拿了手帕替她拭泪，一叠声的安抚她……
呵，是脑筋进水了么。
谩骂一时爽。芳芳一大口恶气出完，便有些后怕，缩着脖子躲在纱帐里偷偷的察看他。他当然不会走，连动也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拖过手边一把交椅，黯黯的在窗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