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终究听懂,一时脸都白了,攥住酒盅的右手模糊颤栗。
芳芳想起那谭宇文一贯自夸高洁风雅,最嫌弃的便是兵士武人,只说是“粗鄙之人”,现在本身竟不得不去放逐……想来,他必然恨死之恺了。
“谁晓得。不过齐王能在南疆大显技艺,也离不开吴侯的汲引。若他女儿将来真成了齐王妃,那也是应当的。何况齐王与吴侯的女儿,传闻早就打得炽热,可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么。”
她喃喃的、不竭的自说自话,难受得无可言喻,只觉心头缠绵纠葛,似被百般情结勾绞着,一丝一缕的,牵涉得胸口生疼……
夏小蝉却道:“他哪有那么通天的本领,永定侯要捧要杀,说到底也不过是皇上的意义,不过将这笔因果记在他的头上罢了。皇上只要爱重谁,透露些许意义,立即便会有人顺着皇上的情意去处事情。永定侯如此,严尚书亦是如此罢了。”
他想了想,又问:“比来在看书?”
芳芳面上一红,“嗯……也没……随便翻翻……”
遂一日趁芳芳外出,袁光正悄悄进到她的海棠轩检察端倪。只见房中乱七八糟都是书,连榻上也扔了好些。袁光正走到床头,只见那《南海纪行》、《古今刀剑录》、《练兵实纪》、《火龙神器阵法》等等,堆了高高的一摞。枕边一本《边塞诗集》正摊开,袁光正凑上前细看,见恰翻到《参军行》一页,不由哭笑不得。
记得他曾经嫌弃她字写得差,她便每天练习,但愿能写得好一点;他感觉她画画不错,她也每天练习,但愿能够更好……固然她内心也清楚,眼下做这统统,或许底子就没成心义,或许她与他,今后都不会再有面劈面的机遇……
“是啊,现在齐王横空出世,文武百官纷繁重新站队,诸位……也当好好想想了……”
权势、荣宠,真真是太好的东西,难怪古往今来的人们,一个个的都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吝……
又一人俄然道:“你们可知,严尚书已经复职了?”
“或者,他早就忘了我了吧……”
“只怕皇上心中的那杆秤,也快窜改了……”
芳芳目送袁光正分开,悻悻回房。进门见一屋子丢得横七竖八的书,心头禁不住又是一阵难过。
芳芳感慨不已,又记起之恺曾被那谭宇文气得跳脚、却又无能为力的旧事来。而现在,之恺不费吹灰之力,乃至都不必出面,遥遥的便能置他于万劫不复。别说是谭宇文,就是倾他永定侯全族之力,也再没法撼动他分毫。
有人便问:“那皇上同意了么?”
袁光正转头看她。芳芳话到嘴边,却不敢多问,只得旁敲侧击道:“爹爹……比来……很忙么?”
芳芳“哦”了一声,解释道:“我明天在郊野写生,这才返来。”
如此墙倒世人推,焉有不灭之理。
夏小蝉一贯理性沉稳,鲜少这般失落。芳芳更加被传染着,用手指甲怅怅的抠着桌面,幽幽道:“但是……他甚么时候才气返来,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都不晓得……他到底变成甚么模样了……”
“述职天然是借口,吴侯此次面见皇上,首要的目标――还是为了他那小女儿,正盼着皇上指婚呢。”
她一说着,竟又哽咽起来,夏小蝉忙又劝,连声只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问了不问了……”
夏小蝉微微蹙眉,芳芳只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前些日子靖海侯回京述职,把齐王重新到脚夸了一遍,听得皇上不知有多欢畅。”
“可不是么。这刑部……吏部……另有统统的武官军侯……现在可都明摆的站到齐王那边去了。郑大人说得对,这朝中的风向,已经在窜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