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持续聊道：“这太子不尚武，几近把满朝武官军侯获咎了个洁净；现在文官这头，刑部和吏部明显是不与太子为伍的，这还是明里；至于那些大要中立，实在暗中朝齐王那头挨近的，这朝中还真不知有多少。就连赌场……现在竟也暗中拿储君一事来押注，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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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蝉余光朝那一桌扫了眼，只见一个个的腰间皆佩有绶带，知是些朝廷命官，便愈发留意了些。只听那些人七嘴八舌的道――
“可不是么。这刑部……吏部……另有统统的武官军侯……现在可都明摆的站到齐王那边去了。郑大人说得对，这朝中的风向，已经在窜改了……”
芳芳面上一红，“嗯……也没……随便翻翻……”
袁光正点点头，“多看书是功德。”
走出院落时正巧遇见芳芳返来，手里提了大大小小一大筒画笔，中间凉春吭哧吭哧的背着庞大的画架，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阿谁甚么侯的小女儿，长甚么模样啊？想必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跟他脾气相投，非常谈得来吧……”
袁光正天然甚么都明白。凝神打量她，见她迩来仿佛又清减好些，心头固然不忍，却也不便多说，只道：“爹爹是很忙，你也不要乱。有苦衷，别老憋着，多出去逛逛罢……”
记得他曾经嫌弃她字写得差，她便每天练习，但愿能写得好一点；他感觉她画画不错，她也每天练习，但愿能够更好……固然她内心也清楚，眼下做这统统，或许底子就没成心义，或许她与他，今后都不会再有面劈面的机遇……
夏小蝉也黯然道：“的确，他本就是一块璞玉，天赋出众，文武兼备，只是未曾有机遇发挥罢了。就像那只神鸟，不飞则已，一飞便冲要天；不鸣则已，一鸣……也必定要惊人……”
她一说着，竟又哽咽起来，夏小蝉忙又劝，连声只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问了不问了……”
芳芳点点头。见那帮人只沉寂了少顷，便又有人感慨道：“永定侯前些日子才被削爵论罪，这一转眼严尚书又复职……呵呵，这朝中的风向，真是无一不朝着对齐王无益的方向在吹啊……”
芳芳终究听懂，一时脸都白了，攥住酒盅的右手模糊颤栗。
那一桌人自是浑然不觉，只持续推杯换盏，愈发群情得热烈起来――
芳芳感慨不已，又记起之恺曾被那谭宇文气得跳脚、却又无能为力的旧事来。而现在，之恺不费吹灰之力，乃至都不必出面，遥遥的便能置他于万劫不复。别说是谭宇文，就是倾他永定侯全族之力，也再没法撼动他分毫。
书案上砚台还散着墨香余韵，中间一大叠写过的白纸，都是誊写的边塞诗文。袁光正信手翻看，见那笔迹竟不似畴前的局促拘束，已练出些许端方清秀来，明显并非几日之功。不由得喃喃道：“竟然还在练字……”
夏小蝉听了这话，内心也有些不是滋味，因见芳芳如此，也只得先小声安抚道：“他现在功成名就，非论如何样，也该为他欢畅才是。”
芳芳想起那谭宇文一贯自夸高洁风雅，最嫌弃的便是兵士武人，只说是“粗鄙之人”，现在本身竟不得不去放逐……想来，他必然恨死之恺了。
“……”
芳芳乍见了袁光正，也不觉有些不测，愣了愣道：“爹爹您找我？”
芳芳垂垂听得有些恍忽了……
遂一日趁芳芳外出，袁光正悄悄进到她的海棠轩检察端倪。只见房中乱七八糟都是书，连榻上也扔了好些。袁光正走到床头，只见那《南海纪行》、《古今刀剑录》、《练兵实纪》、《火龙神器阵法》等等，堆了高高的一摞。枕边一本《边塞诗集》正摊开，袁光正凑上前细看，见恰翻到《参军行》一页，不由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