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庭赶紧拱手谦让,道:“胡将军错爱了。”这回终究举杯起来,二人一干为快。
孟东庭听他所言,都是些有了品秩的官位,本身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芝麻粒大的小职位,连“官”字两个口中的一个都没有,忍不住苦笑道:“承蒙欧阳校尉厚爱,我现在在他身边任步弓手。”步弓手不过是步军小卒,底子都入不得流,领得只不过是兵卒的饷。
孟东庭心下一凛,暗道:“本来胡将军这些天竟然到了火线,却不知为何这么快又回到京师?”当下说道:“胡将军就别卖关子了,且说来听听。”
孟东庭一怔,正要说话。
面前这个胡应龙豪放不拘、浑身高低豪杰气势实足,以朝廷游击将军之尊,尚且夤夜来寻访本身这个小小的步弓手,岂能再如前次那般一句话不给就自找欧阳北去?
配房中仆人说道:“听老爷说这个孟公子与他乃是过命的友情。老爷这么放纵他,怕是碍于昔日的情分。”
这日孟东庭又喝得像只醉猫普通,浑身酒气的回到欧阳北的校尉府中。此时天气已晚,孟东庭却不想安息,单独拿个酒瓶,一人坐在院中,痴痴的入迷。
孟东庭听他说得竭诚,又对本身倍加推许,想起之前本身舍人而去却没有只言片语交代,心中尽是惭愧。
“她……她还记得我吗?当年我也不过是个低三下四的小厮,又不是她甚么亲人……京里那些贵公子谁不是强我百倍,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就算她还念着我,现下的我又能如何呢?一个贫困得志的逃犯,不过是惹她悲伤罢了。”孟东庭心中一酸,叹了口气,缓缓走开。
胡应龙呸了一声,道:“少找借口,真故意还怕找不到!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这很多,我刚从熊万敌总兵麾下赶返来,你猜如何着?”说罢,胡应龙脸上暴露带着匪气的一笑。
胡应龙愣了半晌,渐渐目光中蕴起肝火,忽地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记,只震得木桌四分五裂,碗盘掉落满地。
正醉生梦死之际,忽听配房里有人说话,倒是管家与仆人在那闲谈。
胡应龙呸地一声,道:“兄弟你这等经天纬地之才,就不要跟我这谦善了!杨侯爷府的那群王八蛋,理他做甚?”
只见胡应龙取出一锭银子,扔给店家,道:“彻夜我和我这位兄弟喝上几杯,你给服侍着。”
孟东庭听他言下之意是替他打抱不平,心中不由打动万分。只是此人行事出人意表,实在不知他接下去会干出甚么事来,孟东庭张大了嘴,却不知该往外说甚么。
孟东庭听得惊诧,没成想成果还真跟本身所料不差,楞了半晌,跟着叹了口气,黯然道:“孟某一贯是口无遮拦,获咎的人还少?”
孟东庭心中一动,想起那日在杨侯爷府上众将领面前曾夸下海口,说到两月以内,如果熊总兵的盗窟未被攻陷,本身这颗脑袋就不要了,莫非胡应龙这么快从边疆火线赶返来,莫非真是来取本身的首级?
那仆人吃了一惊,道:“我和这位孟公子谈过几次,此人确切有些见地,如何会如此不晓事,惹出这类祸端来?”
猛见胡应龙单手一扯,刷地一声,拔出鞘刀,刀上竟带着莹莹的火光,黑夜里格外夺目。
孟东庭听到这里,满身尤如泼上了一盆冷水,酒顿时醒了八分,深思道:“本来那天另有这么件事!想不到欧阳大哥为了保护我,竟然向那些将军老爷叩首下跪,我实在对不起他。”
他转念一想:“我如何能留在此处?欧阳大哥对我仁至义尽,我又何必再给他添费事,让他为这些蝇头小事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