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望着那一对躲躲闪闪的眼睛看了看，俄然起家，打个长长的哈欠，“睡觉时候到喽――还是老模样吧，我睡内里，兰草你睡边上――我这炕小，如果有赖着不走的，就只能睡地上吧，不过兰草仿佛我们地上有老鼠是不是？”
哑姑一把抽掉他手里枕头，“谁承诺你在这里睡觉了？快归去，回你母亲那边去!”
已经忘了刚才还在装哭恐吓别人呢，这会儿脸上又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高兴样。
柳万这会儿仿佛一点都不傻了，想也不想就很用力地点头，扬起瘦得脱形的小脸，“要得，要得，小娘子的主张真好！夫君我必然多多地娶几个姨太太来，要比爹爹的姨太太还多――”
鼻息里淡淡的药香味扑鼻。
也不等人家同意，已经斜斜躺在枕上，憨憨地笑着，伸手拍着枕头，嘴里哼起了儿歌，竟然是在为枕头唱催眠曲。
边说边掉过身，耳朵从手里滑脱，乘势抱住了哑姑一根胳膊，用力地摇啊摇，边摇边把一张小脸直往人家怀里蹭，不知何时涎水鼻涕掉了一大堆，亮灿灿都蹭到哑姑胸前了。
“柳万。你小子不错啊――呵呵。比你老子强多了――有志气，有魄力，娶一房的老婆，十足住大通间，睡一炕，盖一个被窝，生好多娃娃――胃口真大，好一副凌云壮志！”
会不会都要哭了？
他两个手臂伸开在空中平常地画个圈儿，“我要盖这么大的一间屋子，盘好大好大的一面炕，比下人住的大通间还要大，叫针线娘子做这么大一床被子，到时候叫大师一起住，我们大师盖一张被子，睡一个被窝，我想搂着谁就搂着谁，想枕着谁的胳膊就枕着谁的胳膊，我们大师高欢畅兴热热烈闹地过日子，我们不吵架，不生分，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茶，然后我们生好多好多的娃娃！”
兰草顿时慌了神。
小奶奶却笑嘻嘻瞅着柳万，“真的，你这打算很不错，叫人听了很奋发啊，只是这位懦夫，你这身材……呵呵，到时候吃得消吗？”
现在她的神采必然很丢脸。
就算兰草晓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很普通，但是但是万哥儿他这么小就有这么大的野心，又是当着小奶奶的面儿亲口说出来的，这可叫小奶奶有多震惊有多悲伤呢？
柳万揉着踢疼的屁股，不笑了，瞪大了无辜的眼睛，“媳妇儿，你踢我？你打我？”
这回兰草眼泪真的下来了，“小奶奶小奶奶算奴婢求您了，您不要拿奴婢打趣好不好，万一叫内里的人听到了，晓得的说你跟我们开打趣呢，不晓得的必然会骂奴婢浮滑，不知好歹，在这里变着体例勾引少爷学坏呢，大太太那边必定饶不了奴婢！会被送进板凳房的！”
哑姑的手指不摸那干巴巴的面庞了，直接拧在了耳朵上，那片瘦得透明的小耳朵就差被活生生揪下来。
柳万眸子子咕噜咕噜乱动，仿佛在想甚么，兰草内心发虚，是不是又要病发了呀？大太太那里如何还不来人把他带归去呢？
莫非，今晚，他真的把病气过给了小奶奶？
令兰草不测的是，小奶奶的脸上竟然还挂着笑。笑得还是光辉清爽，那眼神里乃至有赞美和鼓励，仿佛在鼓励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去干好事，然后她站在一边鼓掌加油看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