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文采并不好，却胜在情真意切，几近是字字堕泪句句泣血。
严清怡踌躇半晌，简短地把事情说了番。
是不是，她射中必定就该孤苦到老？
张培源考虑半晌，摇点头，“你让人退归去吧。”
朱家夙来会做人，明暗两条线，让你既能得个廉洁的官声，还能得着呼应的好处，前提就是遵循朱家要求办事。
严清怡谢过他，将地上稻草扒拉到一边，放开纸蘸了墨，就着过道微小的灯光写下“陈情书”三个字。
张庭直恭敬地施礼，“见过父亲。”
严清怡低声道：“我砍了人。”
张夫人走进阁房，掌了灯，取出只海棠木匣子，“是南关大街银楼的掌柜送来的，”翻开来瞧，薄薄一张纸，是四海钱庄的银票，整整两千两，通存通兑。
妇人又道：“老不死的反咬我一口，说我勾引他，就他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稀得勾引他？把他一剪子捅死才真正解气……你呢，你为啥砍人？”
李实略略看过一遍，应道：“好，我让人多抄几份，那里人多就往那里贴。”低头瞧见她神采惨白得几近没有赤色，而腮旁倒是较着的潮红，忙问：“你那里不舒畅，要不要请个郎中？”
遂哑声道：“昨儿闹出一身汗，夜里又受了凉。”
严清怡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铁门前。
严清怡猛地展开眼，坐直身子。
等钞缮完，夜色已经深了，监狱的犯人多数入眠，牢房里静悄悄的，间或能听到锁链撞击的玎珰声，以及似有若无的喊叫声和告饶声。
严清怡愣道：“你是因为甚么？”
那妇人又问：“你犯了甚么事儿出去的？”
严清怡靠着墙壁，微阖了双眼，因为哭的太多，眼睛干涩酸痛，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正如刚才那妇人所言，朱贵家的傻子该死，二姨母更该死，她要让二姨母尝尝薛氏所受的苦，先家败，再合离，然后把她嫁给傻子。
“行了，”张培源烦躁地挥挥手，“再说吧，先用饭。”
各地监狱多数一样，墙是健壮的石墙，窗是高高的天窗，此时天气已晚，过道上每隔丈余就点着盏油灯，灯光阴暗昏黄，照得统统都影影绰绰的。
严清怡点点头，正要开口，就听内里传来不耐烦的呼喊声，“叽叽喳喳地说甚么说，温馨点儿？”
张培源面色和缓很多，略带几分笑意，“刚才的书背得不错，解得也可。”
严清怡拿起碗递畴昔，妇人拿走整只馒头，却把那一半仍还给她，“女人，我劝你还是多吃点吧，夜里冷，不吃东西扛不畴昔。并且，这顿有饭吃，下一顿还不晓得甚么时候，这乌黑的馒头你咽不下去，糙米饭更吃不下了。”
严清怡半点胃口都没有，掰了一半馒头强咽了下去。
紧接着先前放饭的两人出去，将碗及羹匙逐样收了归去。
假定真的如此，那么上天为甚么要让她重活一世，就只为了让她再次蒙受落空亲人的彻骨之痛？
宿世，她早早就落空爹娘落空兄长，这一世，有爹即是没爹，而独一疼她爱她的娘亲再度活生生地死在她面前。
此时监狱里也正在放饭，两个狱卒各提只食盒一前一后地出去，每人一碗掺着沙粒的糙米饭，一碗缺油少盐的水煮菜。
张夫人笑道：“老爷繁忙一天，我先服侍老爷换了衣裳，阿直也把衫子换了，再洗洗手，待会儿就摆饭。”
她不能再走畴前的路，不能再被人欺负也不知如何抵挡。
李实道：“我一早往你家去了趟，东西大抵都齐备了，棺木也送到了，阿昊正带人搭建灵堂。”
刚到后堂, 正瞧见季子张庭直站在夫人面前叽叽喳喳地背诵明天学的书目，张培源便留步听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