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再走畴前的路，不能再被人欺负也不知如何抵挡。
妇人讽刺一笑，“我男人跑单帮长年不在家，这个老不死的是我公爹，他想扒灰，夜里偷偷爬我的床，我枕头底下放着剪子呢，本来深思把他喉咙戳个洞，没想到偏了手，戳到腮帮子上了，把嘴给豁了道口儿。”
此时监狱里也正在放饭，两个狱卒各提只食盒一前一后地出去，每人一碗掺着沙粒的糙米饭，一碗缺油少盐的水煮菜。
是李实来了。
若非伤痛至深委曲至深, 就凭她一个弱女子, 岂敢在公堂之上说出这类猖獗之语？
过得半晌，一人送了笔墨纸砚来，“灯烛我不能给你，走了水谁都担不起这个任务，拼集着写吧。”
此中如何回事, 用脚指头想就能想清楚。
严清怡猛地展开眼，坐直身子。
不该是如许的！
张夫人笑道：“老爷繁忙一天，我先服侍老爷换了衣裳，阿直也把衫子换了，再洗洗手，待会儿就摆饭。”
刚到后堂, 正瞧见季子张庭直站在夫人面前叽叽喳喳地背诵明天学的书目，张培源便留步听了听。
轮到严清怡时，碗里的菜多了些油水，糙米饭也换成了两只白馒头。
正昏昏欲睡时，听到狱卒敲打铁门的声音，“八号，李二爷来探视你了。”
张培源长出口气，“啪”地合上箱盖, “本官查明案情必会秉公办理, 刘掌柜请回吧，将东西一并带走。”
严清怡踌躇半晌，简短地把事情说了番。
朱家夙来会做人，明暗两条线，让你既能得个廉洁的官声，还能得着呼应的好处，前提就是遵循朱家要求办事。
严清怡点点头，正要开口，就听内里传来不耐烦的呼喊声，“叽叽喳喳地说甚么说，温馨点儿？”
严清怡愣道：“你是因为甚么？”
“行了，”张培源烦躁地挥挥手，“再说吧，先用饭。”
不！
碗是木碗，羹匙也是木匙。
严清怡靠着墙壁，微阖了双眼，因为哭的太多，眼睛干涩酸痛，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严清怡文采并不好，却胜在情真意切，几近是字字堕泪句句泣血。
妇人怒道：“真不要脸，这么下作的事儿也干得出，你姨母家里富得流油还惦记用你娘来抵债。妹子，我给你说，傻子是该死，可你那姨母更该死。不对，不能让她死，她不是收了别人的谢媒钱？就把她嫁畴昔，让她跟傻子过一辈子。”
受李实所托，狱卒将严清怡安排在比较靠内里的单人牢房里。内里氛围畅通，不会特别潮湿，并且没那么大的臭味。
收到严清怡门口时，严清怡客气地问：“两位爷，能不能借纸笔一用？”
正如刚才那妇人所言，朱贵家的傻子该死，二姨母更该死，她要让二姨母尝尝薛氏所受的苦，先家败，再合离，然后把她嫁给傻子。
就听有一把衰弱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来，“女人，女人，你的饭还吃不吃了？”
张夫人觑着张培源神采，谨慎翼翼隧道：“阿直书读得好，可惜济南府没有好先生，开蒙还行，如果再往上走就难了。论起才学，还得属江南或者京都的大儒多。并且，阿芷跟阿兰也都到说亲的年纪，放眼济南府，那里有个能入眼的人……老爷再利用力儿，还是在京都谋个职缺最好。”
严清怡苦苦地熬了一夜，第二天便感受头重脚轻，脑筋也昏昏沉沉的。
严清怡瞧眼地上铺着的一层薄薄的稻草，冷静地把馒头塞进了嘴里。
张夫人早看到相公站在廊下，因怕影响儿子背书便未号召，直等张庭直朗读结束，赞一声“真好”，才笑着开口，“老爷下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