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已经下油锅炒了把嫩葱，又烧下水，此时正用筷子搅面疙瘩，看到林栝穿戴湿衣，顿时急了，“湿乎乎的箍在身上多难受，并且也不怕着凉？”
薛青昊送他出门，迷惑地问道：“你走着来的，马呢？”
她烧水让他擦身，像真正的老婆那般繁忙着为他做一餐饭，还因为他穿戴湿衣责怪他。
林栝替他掩了下被子，翻开衣柜取出床薄毯，又找出几条帕子，然后吹灭油灯，将湿衣裳脱了下来。
林栝低声道：“李实给我写了信, 可那会儿我没在营地, 过了七八天赋看到。恰好, 我们赵批示使有密信要送往京都，我就主动请缨，趁便过来看看你……你娘葬在那边，明儿夙起我去磕个头。”
说话时，他的胸口一起一伏，收回嗡嗡的声音，而他因长途跋涉，身上带着些许的汗味和体味，不好闻，却莫名地让她放心。
少顷，锅里收回咕噜噜的声音，有白汽沿着锅盖四周袅袅升起，严清怡揭开锅盖，将细如黄豆粒般的面疙瘩下进锅里，再切点香菜末，打上蛋花，捏一小撮盐。
林栝利落地自墙头跳下, 披着清浅的月光大步而来，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悄悄唤道：“阿清。”
借着清浅的月色，他解开左臂上缠着的布条，一道两寸多长的刀伤便露了出来。伤是新伤，仍有鲜血丝丝缕缕地往外渗。
严清怡被他的吃相勾起馋虫来，将碗里的汤拨给他大半，本身就着剩下的小半碗慢条斯理地陪着他吃。
严清怡情知刚才跟林栝的话已被她听了去，也没筹算坦白，点头道：“你接着睡，我去做。那人姓林，我们已经说定了婚事……并非外人。”
林栝把一小盆吃了个见底，满足地叹一声，“回家真好。”
严清怡把小米粥盛出来，把茄子用酱油跟香葱拌了，再淋上两滴麻油，香味顿时四散开来。趁着林栝与薛青昊用饭的时候，严清怡烙出来四张鸡蛋饼，找一张买豆腐得来的油纸包上，又将残剩的几只鸡蛋全都煮了，用块粗布包着，给林栝路上吃。
林栝用牙咬住帕子一角，右手将帕子紧紧地缠过几道，再手口并用地打了个活结，将解下来的布条团了团，藏在衣裳下头。
春兰无声地笑笑，还是抬高声音道：“女人如果有事儿，固然叮咛我。”
“没事，不冷，”林栝往灶前一蹲，“这不还烤着火呢，一会儿就干了。”说着，往灶坑里塞两根柴。
严清怡赶紧站直身子，“我去做点饭。”
林栝只感觉胸口像是燃着一把火，灼得贰心头模糊作痛, 不由地合拢双臂紧紧箍住了她。而下巴刚好抵着她顺滑的长发, 有皂角的香味淡淡袭来。
林栝没美意义在厨房内里洗，端着铜盆在院子里洗了脸，又略略擦了擦身子，将尽是灰尘的裋褐就着盆里的水搓了两把，用力拧干了，却没晾在竹竿上，仍旧穿在身上，这才进了屋。
林栝已经穿了衣衫，打趣道：“你睡得跟猪似的，半夜被人卖了也不晓得。我夜里来的，到京都有公事，等城门一开就走。”
林栝低低道：“无妨事，我别的还带了三人，我脚程快，转头赶个夜路，与他们一道进京就成。”正说着，腹中传来“骨碌骨碌”的响声。
严清怡满足地叹口气。
是林栝的声音！
这便是她想要的糊口，她做饭他生火，她缝衣他种菜，春季一同下地，春季一同收成。
林栝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撤除薛家几人以外，再没有别人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