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梗一下,只感觉鼻头发酸眼眶发热,似是又要堕泪般,忙低下头,默了默才答:“没摔着。”
更有种深深的惊骇。
他披件靛青色夹棉大氅,皮肤白净鼻梁挺直,举手投足间自但是然地透暴露高华清贵。
七爷说的能有甚么好话?
苦苦埋没了十几年的奥妙,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透露在别人面前, 就仿佛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材,俄然被扒掉了遮羞的衣裳, 让她无所适从惶恐失措。
她顾不得正月里不能哭的风俗,只想将这些年积累在内心的委曲与苦闷尽数宣泄出来。
她眼底红红的,脸颊模糊带着泪痕,却死撑着做出一副倔强的模样。
七爷走到她面前,悄悄地打量半晌,“我来吧。”
“等会儿,”她缓慢地站起来,理理鬓发,双手狠命搓了搓脸颊,揉两下眼睛,翻开门。
七爷抬手拭去那滴泪,就势将她拥在怀里,低声道:“通微法师已经成仙,这人间除了你我再无别人晓得此事,即便有人思疑,我们死咬着不承认又能如何?谅他们也不敢张扬出去。实在不可,你就推到我头上,我给你担着。”
严清怡怔一下,沉着脸问:“七爷如何说的?”
严清怡气得错了错牙。
“是七爷托我奉告你句话,他在外边等着回话,那我问了,你隔着门奉告我就成。”薛青昊不平不挠地站在门外。
她在济南府的时候,一日三餐都难觉得继,那里来的银钱习字?
七爷由着她的性子哭,很久,悄悄拍拍她的背,像是对待老练的孩子,声音低且柔,“再哭我的衣裳都要湿透了,总不能穿戴湿衣归去,前次让你给我再做四件长袍,你做了没有?”
严清怡不开,“甚么事情,等下午再说,我要躺下了。”
并排摆在一起,字体略微有些像,可她的字较着比七爷的要灵动很多。
七爷又道:“那天你说要将罗家女眷接回京,厥后我去国子监转了转,罗士奇也写得一笔好字,不管从笔势还是间架,都极得小钟神韵……我还传闻你结识何总兵的女人是因为养茶花,罗夫人也养得好茶花。”
可事关本身,她又怎能够沉得住气?
新月屈膝福了福,“见过七爷”,见机地分开。
不大会儿,七爷跟着出去,从西次间取来纸笔,写下几个字,又从荷包里取出一张字条,铺在桌面上。
那张折叠过的字条还是她在十月的时候写的。
昨夜,七爷在这里睡过。
严清怡挺直脖颈,生硬地站着,却听到他低柔如醇酒的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明天正旦,宫里大朝会,我先回宫,明天要应酬宗室的长辈,初三我过来看你,好好跟你说话……你别胡思乱想。”
中午吃过饭,严清怡问辛姑姑,“你可曾传闻清虚观有个叫做通微的法师?”
可七爷奉告她是甚么企图,他要她别胡思乱想,她如何能够不去想?
七爷双眉乌黑如墨,眸光却清澈似水,眸底深处映出她因为惶恐而略显惨白的脸庞。
严清怡立即想起林栝那只碧玉扳指,恨恨地瞪他一眼,“扳指就是护住指头的,能张弓射箭才是端庄本领,带哪种扳指有甚么要紧?你现在要学射箭了?”
没有人晓得她的纠结,也没有人了解她的苦处。
而薛青昊在内里道:“七爷说他要亲身跟你讲。”
严清怡白日睡得足,夜里便走了困,躺在床上翻滚到半夜才睡下。幸亏第二天也没甚么事情,一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抄过两遍经文,又看了几本书,总算熬过了初二。
辛姑姑道:“就是女人刚搬过来那阵子,详细哪个日子记不逼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