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了?”严其华走到箱笼前,扒拉两下,“你不是有根簪子,记得三弟结婚时你还戴过。”
四四方方的暗黄色表纸,左边写着“四海钱庄”,右边写着“通存通兑”,中间鲜明是“纹银十五两”几个黑字,上面盖着朱红色印章。
严清怡笑问:“平常都歇晌的,今儿如何不睡了,困不困?”
严青旻昂首看她一眼,“睡不着,想起今后不能读书我就睡不着。”
这是她的长女,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是她忍着苦忍着累养大的孩子。
薛氏吸口气,垂眸应道:“好。”
鼻头小巧,双唇粉嫩。
可他又怎会不舍得?
严青旻从册页里找出张半数过的纸,抖开,“长姐是找这个?”
这是她的弟弟?
“现在淘米,几时才气吃上饭?”严其华不满地嘟哝声,排闼进屋,瞧见薛氏愣一下,“如何这副打扮?”
独一有能够的就是严青旻。
薛氏板滞的双眸终究有了活力,又充满了肝火,狠狠地骂一声,“他敢?”伸手将严清怡拉起来。
严清怡还没想好该如何措置它们,就听院门响动,严其华与严青旻一道返来了,她忙把簪子揣进怀里,面色安静地迎出去。
白糖是给袁秀才的润笔钱。
“这是甚么,是不是能当银子用?”严青旻猎奇地问。
严其华“咣当”把箱覆盖上,“来岁阿旻就别读书了,把束脩和笔墨钱省出来……能认字会写个名字就够了,读那么多书也没用,你爹读一辈子,产业都废弛光了,不也甚么都不是?”
严清怡脸都白了,干脆把花腔子一张张摊在床上,仍然不见那张银票。
母女俩捧首哭过一阵,薛氏渐渐收住泪,掏帕子给严清怡擦一擦,果断地说:“我要跟你爹合离,嫁奁能够不要,但是要把你带走……阿旻跟阿昊是男儿,又是严家根苗,你爹不会苛待他们,也容不得我带。”
他倒是记得清楚。
看上去一团孩子气。
式样有些老,光彩也陈腐,分量却不轻,差未几有二两银,重新炸一下起码能卖到七八两。
薛氏抚着她的发髻,只觉一阵阵酸楚,也跟下落了泪。
严其华进门先抽抽鼻子,冷着脸问:“没做饭?”
她已经跟薛氏打过号召了,并且即便薛氏拿了也会知会她。
严其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气得还冤枉你了?你说爹是为甚么过世的?”
严清怡这才真正放了心,俯在薛氏膝头哀哀地哭了。
严清怡深吸口气,平静一下,拉开帘子问道:“三弟,你有没有在我针线笸箩里拿走一张纸?”
严青旻没歇晌,正捧着书看。
严清怡蹲在地上一道挑。
两支簪如何也十两银子开外了。
严清怡暗叹声,拉上了屋中间的布帘。
严青旻正买包子返来,听到这话,神采立时变得通红,不幸兮兮地看着严清怡,“姐承诺过我……”
她辛辛苦苦供着读书的弟弟?
严清怡温声道:“阿昊一年交的用度才二十文,只是你一支笔钱。倒是你,每年束脩五百文,再加上笔墨纸砚,没有一两银子下不来。如果爹实在不肯意,你就先停两年,等家中余裕了,再读不迟。读书跟习武分歧,习武就这几年好光阴,等筋骨长成绩练不成了,而读书甚么时候都不晚。即便不跟先生读,家里也有二三十册书,够你看一阵子。”
薛氏垂眸,木木地俯视着她。
稍踌躇,开口道:“不能,就是张纸,没用的东西。”
严青旻低着头不说话。
“没用?”严青旻紧紧盯住她,“既然没用,长姐为啥找那么急……要不我把它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