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一团孩子气。
薛氏考虑着,拨下头上银簪打量一会儿交给严清怡,“这还是你外祖母戴过的,年事比我还久,本筹算在地下还给她的……我另有支簪是留给你及笄用,现下你一并收着。”
“要不,让二哥别学武了,仲春里玉兰花开,姐带着二哥去卖玉兰,前次姐卖了一串玉兰不是赚了好几文?”
薛氏垂眸,木木地俯视着她。
桌上的铜钱立即见少。
“这是甚么,是不是能当银子用?”严青旻猎奇地问。
这是她的长女,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是她忍着苦忍着累养大的孩子。
严青旻认字,不成能不晓得是甚么东西。
“没用?”严青旻紧紧盯住她,“既然没用,长姐为啥找那么急……要不我把它撕了?”
眼眸倒是亮,像白瓷盘里转动着的黑水晶。
两支簪如何也十两银子开外了。
白糖是给袁秀才的润笔钱。
四四方方的暗黄色表纸,左边写着“四海钱庄”,右边写着“通存通兑”,中间鲜明是“纹银十五两”几个黑字,上面盖着朱红色印章。
严清怡面貌随她,双眉柳叶般又细又弯,眉毛弯的人道子软。
她那么灵巧,那么懂事,会知心贴肺地冲着她笑,会知冷知热地帮她分担家务。
稍踌躇,开口道:“不能,就是张纸,没用的东西。”
严其华白日几近不着家,就只夜里返来,底子就没到过北屋。
箱笼里没有,那就是真没了。
薛氏板滞的双眸终究有了活力,又充满了肝火,狠狠地骂一声,“他敢?”伸手将严清怡拉起来。
严清怡一下子想起来,家里向来没有过银子,严青旻连银子都没见过,或许也没传闻过银票。
她辛辛苦苦供着读书的弟弟?
薛氏气得浑身颤栗,本欲辩白,想起严清怡的话,只得忍了气,取出荷包,把内里铜钱都倒出来,数出四文打发严青旻,“今儿晚了,你去买包子返来垫垫,早晨早点吃。”
严清怡温声道:“阿昊一年交的用度才二十文,只是你一支笔钱。倒是你,每年束脩五百文,再加上笔墨纸砚,没有一两银子下不来。如果爹实在不肯意,你就先停两年,等家中余裕了,再读不迟。读书跟习武分歧,习武就这几年好光阴,等筋骨长成绩练不成了,而读书甚么时候都不晚。即便不跟先生读,家里也有二三十册书,够你看一阵子。”
严其华进门先抽抽鼻子,冷着脸问:“没做饭?”
严清怡叹一声,“爹盘算了主张,我又能如何样?你也晓得,我攒的钱都没了。”
薛氏道:“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开箱笼看看有甚么能换钱,就找出这些衣裳,这身我筹算过年穿,那两件下午拿去当了。”
许是夜里没睡好,困意竟像按捺不住似的,一个呵欠连着一个呵欠,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严清怡还没想好该如何措置它们,就听院门响动,严其华与严青旻一道返来了,她忙把簪子揣进怀里,面色安静地迎出去。
薛氏嘲笑声,“你们不都怨我把阿旻祖父气病了,那两个月每天让我做饭又不给菜钱,那支簪早进你们肚子里了。”
幸亏还跟着袁秀才读了近两年书,就读成如许的心性?
吃过饭,薛氏捧出两把绿豆,筹算挑一下留着生绿豆芽。
他倒是记得清楚。
严其华“咣当”把箱覆盖上,“来岁阿旻就别读书了,把束脩和笔墨钱省出来……能认字会写个名字就够了,读那么多书也没用,你爹读一辈子,产业都废弛光了,不也甚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