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孔……多么熟谙！
“甜”，严清怡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震惊，渐渐抬开端，直直地望着他， “我家杏子若不甜，这济南府再没有甜杏了。”
仿佛见过千遍万遍似的。
她听到衣衫分裂的嘶啦声，听到奴婢们的惊呼声。
另有一男人嬉笑道：“七爷莫不是想吃杏子？”推开雕着繁复的万字不竭头纹路的窗扇，朝下呼喊，“卖杏子的，上来一个。”
其他人轰笑着散开。
上天开眼，竟会再见到他。
严清怡正要开口，屋里传出一管年青的男人声音，“卖杏子的？让他出去。”
棍子高高被举起，重重地落下，打在身上，收回沉闷的响声。
此人年记要长两岁，看着像是气血不敷的模样，神采极惨白，被初夏的阳光照着，几近透明，可边幅却极精美，特别那双凤眼，幽深黑亮，像是静水寒潭，沉寂得仿佛能照见人的心底。
严清怡这才重视到他。
男人说话卷着舌头，尾音上扬，并非济南府口音。
少年半信半疑地接过，咬一口，赞道：“不错，公然好吃。济南府靠着大明湖趵突泉，不愧是人杰地灵的好处所，没想到杏子也比京都甜。”
那种直入心扉的痛，那种无地自容的耻，突如其来地涌进脑海里，活生生血淋淋……
一只手扎完，换到别的一只手。
她紧紧咬着唇不敢开口，恐怕一出声会忍不住呼痛告饶，双手死死抓住条凳，划出一道道血迹。
雅字一号房门口立着两个高瘦的男人，边幅很平常，眸光却锋利，周身披发着的气味让民气慌。
因为常常做粗活，肌肤稍嫌粗糙，可仍然是双稚龄女童的手，手指颀长掌心绵软，指甲粉嫩嫩的，修剪得整整齐齐。
“咦，如何不敢见人？”少年戏谑地笑笑，“杏子甜不甜？”
有多久没有见到了？
“这也行？”少年“噗嗤”一笑，喷出半口茶。
严清怡熟门熟路地上了楼。
而牛毛般的细针便顺着指甲缝，一根根地往里扎，扎出来再转一转。
严清怡感觉眼泪又要涌出来，忙侧开首，顺势执起桌上茶壶，给少年面前的茶盅续上半盏茶，“公子且喝着茶，容我渐渐说来。”
茶酒博士笑骂道：“得了好处又如何样，回家让你娘把你指甲缝抠洁净了再来发言。你看看，脖子背面的脏泥都能打铁了。”
听到呼喊，几人簇拥着朝净心楼跑来。
严清怡已藏住心中情感，面上笑容洁净而纯真，“我家杏树是我祖父幼时种的，祖父非常珍惜，旱了浇水，热了捉虫，有天早晨就梦见个穿杏黄衫子的女人说，老爷子诚恳可嘉，赐他甜杏为生……”
十指连心，痛彻心扉。
严清怡仍沉浸在刚才极度的惊奇中，没有作答。
严清怡垂眸，放轻声音，“公子看着赏，多少随便。”
“西去流移还未复，东来书讯且都忘。征途一任如天远，不过归时杏子黄……这一年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麦熟杏子黄。”
帕子是乌黑的细棉布，洗得纤尘不染。杏子约莫婴儿拳头大，黄里透着红，被翠绿的叶片衬着，更令民气喜。
“你算哪根葱，凭甚么奉告你？”严清怡并不怕他，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你再如许我奉告你娘，让她拿鞋根柢抽你。”
少年含笑啜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