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从怀里取出盛了碎碗片的荷包,低声道:“别离找了回春堂和保安堂的大夫看过,回春堂的大夫说时候久了,瞧不逼真详细是甚么,八成是蛤蚧粉。保安堂的大夫给了准话,说是叫个沉香合,不是甚么好物,是用来……”支支吾吾地不好开口。
严清怡忙道:“大娘收着就是,今后少不得还得费事你。”
趁着世人遴选布料,王绣娘跟严清怡说话,“前次那条月华裙在济南府卖得普通,没想到在京都卖得极好,上个月足足做出三十六条,这会儿夏季不好穿,比及来年春季穿出去,必定还得时髦一阵。对了,我们掌柜正幸亏,之前还说想见见女人,不知女人得不得空?我上去再问问掌柜可得闲。”
芸娘已在楼梯口等着了,见到严清怡便热络地笑道:“早传闻女人兰心蕙质,本日一见果然如此,前次的裙子还没有谢过女人。”
严清怡虽不晓得蛤蚧粉以及沉香合是甚么东西,却也猜出几分,神采一红,“我明白,辛苦大娘了。”
青柏仓猝扶了七爷出来, 倒出一盏茶,“七爷润下嗓子。”
七爷在斜劈面的马车里终究比及严清怡出来,将她瞧了个真逼真切。
青松赶了马车过来,悄声解释, “来往行人太多, 店家说马车挡了客人收支, 以是就停得远了点儿。”
七爷重重点了点头。
严清怡笑着回声好。
孙婆子笑道:“不辛苦,就是跑个腿,动动口舌,女人给的银子没用完,只破钞了五钱银子。”说着递过一只银锭子并一角碎银。
嫩粉色的袄子,青碧色罗裙,裙摆绣一圈鹅黄色的忍冬花。北风吹动,裙摆翩然若清波泛动,裙下皂底墨蓝色绣鞋时隐时现。
她披件象牙白棉布大氅,上面星星点点绣着红色腊梅花,帽子严严实实地包在头上。因为大氅有帽子,以是没戴帷帽,只蒙了面纱,遮住了她半幅面庞。
岂不恰是脑海里呈现过无数次的那双眼?
芸娘默一默,开口道:“万爷是我们斑斓阁真正的店主,今后他来不必通报,独自领上楼就是……再有,他若来了,就将店门关一关,我看他像是有不敷之症,怕是受不得脂粉香气。”
严清怡指着裙子,建议道:“要不消八片或者十二片布料尝尝,从膝头这里往外放一下。”
玄色狐皮极其可贵,那一件大氅怕是要上百两纹银都不见得能买到,而那人却全然不顾,仍由它拖在泥水中。
中间有女客听闻,问道:“这不公允,为何我们就不能便宜两分?”
大姨母跟蔡如娇已挑中六匹布,又给陆致并陆安平兄弟三人各选了一匹,共十匹,代价八十九两银子。
“举手之劳,当不得谢,何况掌柜已送了裙子,”严清怡抬眸打量着芸娘。
七爷喃喃道:“庄子有云,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罢了矣。好,我就尝尝吐纳!”
七爷“嗯”一声, 却没喝, 叮咛青松,“先在方才那处停停,过会儿再走。”
茶水还是热的, 却不像刚沏出来那般烫, 温热的茶水入肚,七爷松缓过来,长长地叹口气,目光无认识地看向斑斓阁。
等回到家中,正见有个丁壮男人送了布匹畴昔。
严清怡道:“我应了掌柜帮她改衣裳,”当着大姨母的面儿解开包裹,包裹内里是两件褙子一件袄子以及两条裙子,再无别物。
且说严清怡等人从斑斓阁出来,径直往隆福寺去。谁知隆福寺的素斋是有定命的,她们去得迟,斋饭已经没了,玫瑰糕也卖完了,却有种云片糕卖得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