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侍女引了别的两家女眷过来,一家是母女三人,夫家姓顾,在鸿胪寺任右少卿,另一家则是姑嫂两人,家里姓秦。
“我等会去换,”严清怡点头以示欣喜,再转头换了严厉的面庞,对着郭蓉问道:“郭女人就没话说?”
话未说完,她嫂子狠狠瞪她一眼,秦女人闭了嘴,却和睦地朝严清怡笑了笑。
就像现在,她只是随口说句裙子是新出的模样,听在郭蓉耳朵里就成了请愿对劲。
侍女给相互举荐过,世人少不得又酬酢几句。
郭蓉手指颤巍巍地点着严清怡,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满头的汤水顺着发丝啪嗒啪嗒往下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底子就是将刚才郭蓉的话原封不动地反复了一遍。
当夜,大姨母便对陆致说了此事,“这事明摆着是郭家不对,我也是感觉不能当众被人欺负就没劝止,没想到阿清真是个气性大的,那么大一盆汤全倒人家女人头上了,又叮咛侍女请皇后娘娘。这下怕是把郭家获咎狠了……”
严清怡笑道:“郭太太哪只眼睛瞥见我要走了?评理就评理,就怕你不敢去。”侧头对长脸侍女道:“费事姐姐问问殿前女官,如果皇后娘娘得空,我跟郭女人一道前去论个是非。也请各位太太女人临时留步,给我们做个见证。”
严清怡蓦地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端起圆脸侍女面前的汤盆,对准郭蓉将残剩的半盆汤当头倒了下去。
严清怡笑道:“裙子事小,脸面事大。明天锅女人朝我泼鱼汤,我忍了,下次碗女人朝我倒茶水,我忍不忍?再下次,甚么盆女人瓢女人,都莫名其妙地踩着我,我还要不要再忍?”
郭蓉无谓隧道:“不美意义,我没重视。”
大姨母闻言,顿时沉了脸。
去过几次才晓得,郭家来往的也都是六七品武官家的家眷,跟她完整不在一个圈子。底子一个熟谙的人都没有。
圆脸侍女从托盘递过一条叠得方刚正正的棉帕,“严女人擦把手。”
“无妨事,”圆脸侍女恭敬地指着中间椅子,“严女人先请就坐。”
“哎呀,”秦女人正往这边瞧,惊呼出声。
传闻是桃花鱼炖的汤,严清怡冷静地咽了口口水,还真是有点馋。
宿世严清怡吃过桃花鱼。
中间桌上的客人也都往这边看过来。
棉帕用温水绞过,摸上去热乎乎的,非常舒畅。
想起旧事,严清怡浑身颤栗, 明显是阳春三月的中午, 阳光暖和恼人,她却生生沁出一身盗汗, 细棉布的中衣被濡湿,紧贴在后背上,冰冷砭骨。
颜氏震惊过后,很快缓过神来,大声嚷道:“你,你真是欺人太过,都骑到我头上来了。有种的你别走,跟我到皇后娘娘跟前评理去。”
严清怡也啜一口,品了拼。茶是明前茶不假,可尝着口味更像是客岁的陈茶,而不是本年的新茶。
并且桃花鱼离不开水,捞上来约莫一个时候就开端变得腥臭。
此时正值采茶时节,茶农采摘了茶叶炒制出来,就算是快马加鞭送到京都,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工夫,现在那里喝获得?
郭蓉“切”一声,“用心的又如何样,我刚才已经报歉了,你干吗不依不饶的?再说不就一条破裙子,至于这般上不得台面?”
跟宿世一样,郭蓉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严清怡淡淡笑道:“郭太太走好,不送。”
有的只是茫无边沿的暗中。
椅子左手边是大姨母, 再往左是蔡如娇, 而右手边就是郭蓉。
大姨母也闻声此话,暗中朝严清怡使个眼色,表示少说话。
她晓得,不管是颜氏还是郭蓉,都是欺软怕硬奉高踩低的主儿,碰到比她们强的,就冒死吹嘘,碰到比她们弱的,就往烂泥里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