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五载……”七爷低喃声,捧起茶盅浅浅啜一口,再未曾言语。
小郑子撇下嘴,“还不是因为罗二爷?从济南府到京都,他念叨了一起严女人,又说她狡猾,又说她棍骗,听着我的耳朵起茧子。七爷开首没当回事,厥后再听,脸上就带了笑,返来以后还画过严女人的像……七爷身边向来没有过女人,如果早放上几个,说不定底子没严女人甚么事儿。”
可踌躇再三,还是把小孀妇推开了。
不过三天工夫,司礼监监官便带着十六个边幅周正去处端庄的宫女到和安轩以供遴选。
他本来也是有家的,有爹娘有兄姊,丰年村里来了外村夫,遴选资质好的四五岁男童,恰好就挑中了他。爹娘收了五两银子,把他卖给了外村夫。
再厥后,他只要颠末那四周,都会去看看小孀妇。小孀妇绝口不提那天早晨的事儿,倒是用尽了十二分的心力给他筹办一顿适口的饭。
可严女人既然定了亲,倒不如往七爷身边放几小我,没准七爷就渐渐把她忘了。
明显是同意了让宫女来服侍,如何又指派了打帘的活计。
鬼使神差般,那天夜里,他又到了小孀妇家。
要宫女出去就是做些寺人做不了的事儿。
伤好以后,七爷跟圣上要人,头儿对他说:“你即便留下,我也不敢再叮咛你了,七爷身边安生,你去吧。”
他活了二十好几,从未曾有人待他这么好过。
那次分开后,他把身上的银子尽数留给了小孀妇。
正值夏季,内里北风残虐,他坐在暖融融的炕头上,喝着温好的酒,吃着热气腾腾的面,而小孀妇毕恭毕敬地站在地当间,身下水红色的衣裳补丁摞着补丁,却浆洗得干清干净。
七爷没出面,让小郑子做主。
但是,窗户纸上迎出来倒是她孤零零的身影。
小孀妇局促地说:“我平常除了接点浆洗的活计再没有别的事儿,闲着也是闲着。这会儿天又长,做点针线打发时候。”
他让她把过年的红烛找出来点上,拜了天拜了地,入了洞房。
他孑然一身,风里来雨里去,从不留下任何陈迹,也未曾与任何人厚交过。
不等他吃完一碗,小孀妇立即抢了碗去盛第二碗。
整整齐齐的一摞,都是给他做的,有中衣有外衫,有裋褐有直缀,式样浅显,可针脚精密又整齐,破钞的心机岂是一点半点?
可背上的伤再痛也比不过心底的痛来得教民气碎。
七爷成全了青柏的好日子,青柏也想成全七爷,可又不敢冒然行事。
小郑子续上茶,将青柏的建议提了提,“女人家心细,服侍得殷勤,再者七爷的衣裳也就不消耗事针工局那边了。”
蓝天白云,芳草如茵,有个少女侧身站着,穿月红色袄子,湖蓝色罗裙,清雅娇柔仿似月夜盛开的玉簪花。
小孀妇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本该是要死的人,能认得仇人是我的造化,我情愿服侍仇人。并且,说不定还能给仇人留个后。”
可就因为顺手的一次善举,却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暖和的滋味。
案上摊了两张画像,一张是先前画的,严清怡穿戴小厮衣裳在净心楼卖杏子那幅,另一张是比来画的。
青柏笑笑,“这个得悠长对峙, 练习上三年五载,七爷的身材定然会健旺起来。”
他想娶她,可又不忍心。
她烫了黄酒,倒出来两盅。
七爷考虑番,做了决定,“站在门口打帘吧,进收支出的人都能看得见,大师内心都舒坦。”
小郑子呕得差点没吐出血来,仓猝跟青柏筹议,“七爷这是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