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御史清流文人而言,算是诛心之言了。依着李檀的性子,说不准就要一头撞死在廷柱上。
茂乡侯世子陆琦,是都城中很有些名誉的纨绔,本年虽才二十出头,却已经是风骚名声在外了。端五节时他出外玩耍,就在路上调戏民女,因其父斥骂,便叫跟着的侍从将人打伤,此人归去以后养了半个多月,还是伤重不治了,留下孤儿寡母,好轻易探听到他的身份,便上衙门伐鼓鸣冤。但是仵作验尸以后,却说其人乃是风寒而死,并非被殴致死,官府遂将状子采纳。
孟素蓉拿过来细细看了一遍,信里先说已将吕良荐了去军中,乃是孟老太爷平日的了解,要到西北军中到差的。孟老太爷将人荐了去,那人先叫吕良上演武场练习了一番。吕良虽没学过甚么拳脚,但唱武生的,技艺却比普通人又健旺很多,且有力量。那人见他有几分根柢,人又诚恳浑厚,也非常对劲,当时就收了做亲兵了,过几日到差就一起带到西北去。
孟素蓉顿时说不出话来。君王便是如此,你做的事合了贰情意,便到处都好,如果分歧情意,那便到处都落了不是。
这个老夫人,说的天然是孟老夫人。孟素蓉自嫁了人就在京外,算算有十多年未曾见过父母了,闻言便有些伤感道:“此次又让娘担忧了。”
孟素蓉看他神采便知有事,忙道:“没有甚么,老爷坐罢。”
顾运则叹了口气,拿出一封厚厚的信来:“这是岳父大人写来的,你且看罢。”
陆伯与小杨带着吕良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孟素蓉内心也惦记取,闻声说返来了,忙问道:“可有甚么信儿?”
现在皇上四十有三,提及来春秋正盛,但皇子们已然长成,这大位之事也就不能不在众臣工心中衡量一二了。
顾运则晓得她伤感,便用心笑道:“如何岳母送了这好些东西来,太太反倒悲伤了,莫非是嫌岳母给的少了?”
杨妈妈忙道:“老夫人传闻太太有孕了,欢乐还欢乐不过来呢,太太如何反倒本身先难过起来?”
顾运则摇了点头,抬高了声音:“也不但是茂乡侯,别忘了,宫中另有德妃,那可不是周婕妤比得了的,就是大位――还说不准是哪一名呢。”
吕良的事固然写了满满一张纸,倒是小事,而孟老太爷在背面又写的东西,才是大事。孟素蓉看了一遍,神采也不太都雅了:“弹劾茂乡侯世子纵奴行凶?这也是小事,如何就闹成了如许?”
他官职虽微,倒是敢说话的,客岁夏,黄河大水,就是李檀参奏河道中饱私囊乃至河堤不固,成果皇上派人去一查,确有其事。因那河道是宫中周昭容之兄,周昭容新选秀入宫,因年娇貌美正在盛宠,其兄虽有劣迹,却无人敢奏,致令他肆无顾忌从河道银子中渔利,才致堤坝垮塌。因淹死之人并未几,故而高低官员都想着胡涂了事,谁知就被李檀捅了出来。
刚到门口,就见杨妈妈迎上来,欢乐道:“太太,陆伯和我家那小子返来了,正在前头跟老爷回话呢。”
储君之事,无过于立嫡、立长、立贤、立爱四者。若说嫡,自是晋王;若论长,倒是齐王;若论贤,此事见仁见智;但是齐王却还占了一个爱字――他是得皇上亲口赞誉过的。更兼晋王失母,舅氏潞国公府也势微,而齐王之母德妃却掌六宫之宝印,母族茂乡侯府又屡建功绩――不是没有人暗里里群情过,倘若今上不是因嫡子而继位,恐怕这会儿就会封齐王为太子了。
“岳父说,本来本年我考成不差,岳父想着替我谋个都城的职位,现在看来,不如再放一任外任,免得此时入京,说不准还要卷进风波中去。就是舅兄,岳父也想替他谋个外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