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运则在这个位置上已然坐了六年,原指着本年任满能往都城里去的,现在却也只好放弃了。孟素蓉也是自嫁后再未见过父母,不由得也欣然起来。顾运则不肯再提此事,便指了信末道:“这里还提了姨妹一家,韩老太爷过世,连襟也要回籍守孝了。”
孟素蓉看他神采便知有事,忙道:“没有甚么,老爷坐罢。”
顾运则摇了点头,抬高了声音:“也不但是茂乡侯,别忘了,宫中另有德妃,那可不是周婕妤比得了的,就是大位――还说不准是哪一名呢。”
中宫皇后早逝,留下了一名皇子,本年十九岁,封为晋王。晋王是皇后次子,皇后所发展子五岁上出痘身亡,故而德妃所生的二皇子,现在封齐王的那位,现下倒是皇子中最年长的了。
他官职虽微,倒是敢说话的,客岁夏,黄河大水,就是李檀参奏河道中饱私囊乃至河堤不固,成果皇上派人去一查,确有其事。因那河道是宫中周昭容之兄,周昭容新选秀入宫,因年娇貌美正在盛宠,其兄虽有劣迹,却无人敢奏,致令他肆无顾忌从河道银子中渔利,才致堤坝垮塌。因淹死之人并未几,故而高低官员都想着胡涂了事,谁知就被李檀捅了出来。
“大哥这就插手了?”孟素蓉也觉无可何如,“吕良之事大哥尚不晓得吧?”
现在皇上四十有三,提及来春秋正盛,但皇子们已然长成,这大位之事也就不能不在众臣工心中衡量一二了。
杨妈妈笑道:“他们一返来就让老爷叫到书房去了,老奴只瞥见带返来的东西很多,都是我们老夫人给太太捎来的,锦心正带着丫头在里头归置呢。”
顾运则点头叹道:“舅兄与几位同僚正想着如何把人救出来……但看皇上这番雷霆之怒,只怕是难。”
孟素蓉看了,不觉又想起母亲音容笑容,正在伤感,便听外头脚步声响,倒是顾运则走了出去,面上神采有些沉重,进了门正要说话,便见孟素蓉在用帕子印眼角,不觉一怔:“这是如何了?”
刚到门口,就见杨妈妈迎上来,欢乐道:“太太,陆伯和我家那小子返来了,正在前头跟老爷回话呢。”
顾运则叹了口气,拿出一封厚厚的信来:“这是岳父大人写来的,你且看罢。”
皇上大怒,将周昭容贬为婕妤,又一口气治了周河道在内的十余名官员,最后嘉奖李檀,亲身擢他为正四品右佥都御史,一时风头无两,满都城都得了个李虎头的外号,想不到此次参到茂乡侯府身上,竟然栽了跟头。
“皇上大怒,说李御史乃是倚仗旧功绩,肆意捕风捉影,欲以弹劾外戚而立名。”
顾运则也甚是烦恼:“谢家女人那边你必要好生对待……”首要的是千万不能泄漏了动静。眼看茂乡侯府仿佛是不成撼动的,这里头能够就透着皇上对将来储君的意向,倘若当真是齐王继位,吕良和谢宛娘这辈子都只能把畴昔咽在肚子里了。
“岳父说,本来本年我考成不差,岳父想着替我谋个都城的职位,现在看来,不如再放一任外任,免得此时入京,说不准还要卷进风波中去。就是舅兄,岳父也想替他谋个外任了。”
陆伯与小杨带着吕良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孟素蓉内心也惦记取,闻声说返来了,忙问道:“可有甚么信儿?”
孟素蓉拿过来细细看了一遍,信里先说已将吕良荐了去军中,乃是孟老太爷平日的了解,要到西北军中到差的。孟老太爷将人荐了去,那人先叫吕良上演武场练习了一番。吕良虽没学过甚么拳脚,但唱武生的,技艺却比普通人又健旺很多,且有力量。那人见他有几分根柢,人又诚恳浑厚,也非常对劲,当时就收了做亲兵了,过几日到差就一起带到西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