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绿珠的目光不由得投向本身的针线匣子,那边头藏着那副白玉带钩。吴钩的罪,恐怕不是服侍不力,而是服侍“太力”了吧?私相通报,这事儿岂是小厮该做的?
绿珠晓得她在讽刺本身。一个丫环,那里能让家里的先生指导?她这会儿满肚子心机,也懒得跟红线打口舌官司。红线却并不罢休,笑嘻嘻道:“我传闻,嫣表女人的书画是极好的,连禇先生都夸奖过,姐姐如果能求嫣表女人指导指导,也有好处——”
韩老夫人皱皱眉头:“你坐下。先生说得没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们家虽不说去担甚么大任,但略吃些苦也没甚坏处。再说,那书院里很有些勋贵后辈,书院再严格,莫非能让他们冻坏?”
“姐姐想甚么呢?”红线从外头出去,看绿珠坐着发楞,随口就问了一句,“吴钩今儿返来了,有没有说少爷几时返来?”她本日偏出府回家去看爹娘,竟错过了,待一返来,就传闻吴钩挨了打。
韩磊垂手道:“书院里腊月十五放年假,到时候大哥就能返来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绿珠已经呼地站了起来,吓得红线前面的话都咽了归去,还当绿珠要跟她翻脸,却见绿珠一言不发地走到本身床头,从针线匣子里拿出一包东西,回身出门去了。
韩晋则是进了高些的班,这里头的门生在十五到二十岁不等,很多都是外埠慕名而来的学子,当然此中也不乏官宦勋朱紫家后辈,大部分都是已有秀才功名在身,要考举人的。至于考进士的门生,那就在更高的班里,功课比他们重很多,常日里无事都是见不到的。
“学业才是最要紧的,年青人吃些苦头没甚么,当年老太爷读书的时候,夏季里为防本身打打盹,还特地在书房里不放炭火呢。”韩老夫人淡淡地说,口气不甚对劲,“晋儿已然十五了,如果豪门后辈,这时候已然要顶门立户了。你莫把他宠坏了,须知将来这家里还都要靠着他呢。”
吴钩咂了咂嘴,感觉下头的话有些难以出口:“少爷说,让姐姐把这东西转给嫣表女人。”
“转给嫣表女人?”绿珠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俄然明白了,顿时脸上红了起来。这一半是气,一半是羞。韩晋边幅漂亮读书有成,将来前程必定不差,她和红线可都卯足了劲儿争着呢。虽说她面貌比红线略有不如,能够书善画,而韩晋最喜好红袖添香的风雅事,故而对她反比对红线更加宠嬖。现在倒好,这位表女人才来了多久呢,竟然就让韩晋为她捎东西了?
孟素兰连续几个月没有见到儿子,想得揪心揪肝,趁着韩磊返来休假时便问个没完。韩磊固然每旬都有假期,但他第一个月里也只是返来了一次,说是功课跟不上,不敢再将时候破钞在回家度假上。直到第二个月,他才返来了,趁便带了韩晋的信来。
孟素兰唇角忍不住要往上扬,口中却道:“叫他去书院是读书的,如何倒画起画来了,真是混闹。等他返来,看不叫他父亲怒斥他。”
假山背面的绿珠和吴钩并不晓得孟素兰来过,吴钩说完了话,赶紧就出去了。这里是后宅,他一个小厮,若非主子呼唤是不该随便进二门的,这还是给了看管二门的婆子一点好处才出去,以是交托完东西便溜了。
韩磊低了头:“儿子笨拙,勉强才气对付畴昔。”
“书院里可冷?铺盖和炭火够不敷?”孟素兰看了信还不敷,逮着韩磊问个没完。
托了韩家的干系,顾浩然也得以进了北麓书院,他跟韩磊一样念的是童生班,这里头都是十岁摆布的小孩子,都是尚未进学,将来要考童生的,以是称为童生班。韩磊在这班里算是年纪大的,不过他读书笨笨的,即便在这个班里也不如何出挑,还不如顾浩然得先生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