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盐商天然就是甄家了。不过别看是贩子,也很有些大志壮志想着改换门庭。本朝贩子职位虽仍旧低,但对士农工商之间改换身份的限定,倒没有前朝那么刻薄。甄家也算聪明人,先是大买地步做了地主,这便由商而农,而后便费钱捐了个监生。
“甄太太但是跟着夫君来了任上?家中可有后代?”
“既如许,这笔银子也别从公中走了,我外书房那边,明日就叫人给你送二百两过来。韩家那边的先生委实是好的,两个丫头跟着必有进益。别的不说,嫣儿转过年就十二了,不是小孩子。如果这一任满了,都城那边也温馨些,或许咱家还得进京去,当时候嫣儿少不得要出门,不能让她丢了脸不是?”
本朝风俗,官在三品以上者,其妻才可称夫人,顾运则才是个从五品,还差着一截儿呢,这婆子呼为夫人,明显是成心阿谀着。孟素蓉听了便含笑道:“你家太太也太客气,外头老爷们都是同僚,甄太太如有甚么事,尽管来找我。”说着,便叫锦眉拿了个荷包赐给这婆子。
顾运则进了孟素蓉的院子,早有小丫环报了出来,锦心出来打帘子,孟素蓉也迎了出来:“老爷返来了。快到年下了,衙里事件必多,老爷劳累了。”
自打客岁出了李檀弹劾茂乡侯的事以后,虽说李檀已死,但迩来朝廷上风波颇多,说来讲去还是环绕着立储一事来的。本来德妃一党就占着帝宠,现在又有个走茂乡侯府干系来的官儿,顾运则模糊只感觉仿佛景象有些不好,想了想又叮咛道:“谢宛娘那边,你可要叮咛过了,万不成胡说话。”
到了腊八那日,顾家经心制了很多腊八粥,往衙门里顾运则那些部属家中均送了一遍。这也是本地风俗,家家都做粥并相互奉送,甄家那边,孟素蓉特地派了杨妈妈畴昔,送的粥也格外做得详确,里头用的桂圆、莲子、红枣及米豆等,都是上好的。
孟素蓉微微一笑:“他家有钱,我们不必在这上头争竞,就是五分的一个银锞子,还按着我们家端方来。待过些日子,见了那位甄太太,再做筹算。”
说到谢宛娘,孟素蓉倒并不感觉担忧:“依妾身看,那女人并不像吕家那孩子普通,一心想着报仇。”
“都来了。甄太太有一子两女,儿子和小女儿年纪还小,留在故乡由甄家老太太扶养,大女儿倒都跟着来了任上,传闻已然十三岁了,比我们嫣儿还大一岁。”
“蔚哥儿打生下来,嫣儿就跟着乳娘学照顾他,还给他换过尿布呢。”孟素蓉提及这两个后代,笑容便愈深,“血脉亲情,蔚哥儿别看还小,跟他姐姐亲热着呢。”
“他们姐弟两个倒是亲热,差着这很多年纪也能玩到一块儿去。”顾运则听了也欢畅。
年近不惑又得子,也是人生一大快事,顾运则听着小儿子的笑声,眉头也展开了些:“蔚哥儿做甚么呢?”
“妾身晓得。”孟素蓉倒微微一笑,“随他是哪个侯府保举来的,老爷尽管按端方来,妾身也按着礼数来往就是。”顾运则的意义她天然明白,不过是说对甄家要靠近些,只是毕竟甄同知职位低些,又不能做得让人感觉高低倒置。
“是,是。”顾运则有些忸捏,不知说甚么好,半晌才道,“蔚哥儿这半晌没动静,怕是睡了?嫣儿哄弟弟委实有一手。”说到这里俄然想起柳姨娘说的话,“如何两个丫头不去韩家读书了?”
孟素蓉内心暗笑,嘴上却不揭露,伉俪两人说了几句,也就双双寝息。
第二日顾运则去了衙门,他外书房的小厮公然送了二百两银票过来,孟素蓉收了,也就按部就班指导起两个女儿过年的事来。幸亏客岁两个女孩儿都已然做过一次,本年倒是驾轻就熟起来,事情虽多,也是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