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娴张口结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得喃喃应了，赶紧退了出去。
“王妃尝尝这个。”门口帘子打起，倒是孟瑾换了家常衣裳过来了，身后杜若捧个小磁坛子，“厨房今早做的桂花酥糖，王妃喝了药，用一块去去苦味。”
朝贺是件丧事。新春头一日，哪家夫人们进宫不是打扮得喜气洋洋的，偏王娴如同九秋之柳普通，连脂粉也不消，莫非专等着让人来夸她服侍晋王妃经心，乃至将本身累成这个模样么？
王娴经常见孟瑾服侍晋王妃用药，本想本日也亲手奉侍晋王妃喝了，但觉那药味苦得短长，直往鼻子里钻，熏得她也反胃起来，又且晋王并不在屋里，便利市将药给了丫环，退到一边。
孟瑾低头半晌，见是在娘家马车上，里外都无别人，就连林氏的贴身丫环也坐到马车外头去了，便低声道：“太医说王妃的身子伤了底子，即使好了，也如同废人，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孟瑾轻视地嘲笑了一声：“谅夫人也没这个胆量诽谤王妃！既是如此，就当谨言慎行，免得被问个不敬之罪。说到钊哥儿，王府里头自有乳母嬷嬷们服侍着，非比那等小家小户，母切身子不适，就无人照拂。夫人身在侯府，原也该有这点见地才是，如何这般胡涂！”
太医说话，夙来有些技能。如有三分病，倒要说成七分，如此治好了便是功绩；如有七分病，倒要往三分里说，一则宽病人的心，二则也不揽些任务到本身头上。似晋王妃这病，折了很多寿数，三五年倒是死不了的。太医们都不想说，只消过得三五年，换了人来接办，本身就不担这干系。无法晋王也是皇子，晓得太病院里头这些猫腻端方，硬是刨根问底问了出来：晋王妃只怕活不到四十岁，且此后这身子如同废人，休说如畴前普通舞枪弄棒，怕便是走得快些也要气喘心虚了，至于甚么伉俪行房生儿育女，更是不能，干脆就只是卧床最宜。
林氏听得目瞪口呆。若说身子弱不能劳心吃力，也就罢了，不过把主持中馈的权力分出去罢了。反正晋王妃与晋王伉俪情笃，又是拼了命给晋王挣了个亲王爵来，即使没了主持中馈的权力，谁还能越得畴昔她？但这连伉俪行房都不成，可就实在是个废人了，这般一个王妃摆在王府里，可不但成了个安排么？更兼就是做个安排，怕也摆不了多少年。
“另有那王夫人！”林氏越说越气，“畴前王侧妃未出阁时是个甚么模样，谁不看在眼里，现在倒捧起她来。捧也罢了，话里话外的何必还要踩你一脚？若不是不想叫你难做，我就有不好听的话了。”
“我――妾身并没这个意义。”昌平侯夫人是一品诰命，在孟瑾面前天然要高一等，可现在扯出了晋王妃，她就不敢再端架子了。谁不晓得晋王妃有救驾之功，就连晋王这个亲王爵，也是因为王妃救驾才得的，这会子她敢说王妃不慈，不说晋王要找她算账，就是天子听了，她也捞不着好处！
孟瑾沉默半晌，道：“也是命罢了。”她对晋王妃亦是有些心机庞大，虽说不上恨，却也没甚么靠近的意义，现在晋王妃如许了，幸灾乐祸之心是没有的，但怜悯之心也并不见很多深厚，不过淡淡罢了。
既晓得了这些，林氏便将王娴的行动猜了个透辟：“是想着王妃去了，钊哥儿也不过就与铭哥儿差未几，另有个长幼有序呢……”
晋王妃活着，钊哥儿记在她名下，天然是贵重。可毕竟这话也只是在王府里说说，这么小的孩子，名字尚未上玉牒呢，更没立个世子甚么的，如果王妃眼下就去了，也仍旧只是个侧妃所生的庶子罢了，论起长幼来，还在铭哥儿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