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籍沉默不语,这不言不语,在天子看来,却已是答案,忽有点意兴阑珊。
苏子籍拍鼓掌,又问:“天下庸碌,故可欺之,可你我君臣祖孙,尽数透明,试问,假定您与我异位相处,现在又会如何措置?”
说到这里,苏子籍满脸不屑。
“与天子在时分歧,众臣皆沉默不语,太上皇大笑,不过数日,郕王薨逝,享年三十岁。”
“她晓得吗?”唇边沾着酒杯,天子俄然开口问了。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孤不会给您半点机遇。”
天子沉默了下来。
天子咬破指尖,扯开龙袍,亲身蘸血书诏。
“留我?怕是为了寻觅长生不老药吧?”
“齐王谋反,攻破宫城,彻夜都是尽知……这统统都是它的罪。”
“家奴,你也敢弑君?”
画像上太子,还是含笑,目光却似活了起来。
“陛下何必迟延?”
“传诏,齐王逼宫,天子不肯受辱,饮鸩而死,传位与孤,命孤拨乱归正,诛杀反贼!”
说着,神采垂垂肃杀。
“罢了,还是孤来吧。”苏子籍又笑了起来,望着天子:“你们都是孤的功臣,自当保全之,毒杀天子,这罪你担不起,孤自担之。”
“立即朝野风平浪静”
苏子籍提着银壶,倾倒着浊酒,酒中透着醉人的鲜红色。
“等迎回,八年之间,可动手无数,却顾忌名分,不能越雷池。”
被承认是明君,天子神采也都雅了些。
“好,好!你连这点时候也不肯!果是恨极朕!”
“朕就是社稷,食汝之心,亦是一片公心,何悔之有!”
“陛下不要想迟延!”
这时,有寺人高泽提着酒壶酒杯而至,天子一眼看到,顿时痛斥。
“而等天子有病,太上皇夺门复位,当日即拘系了内阁、兵部尚书、并将一批大臣、寺人下狱。”
“叫门天子都如此,何况名誉昌大之陛下!”
“不但仅如此,太上皇复位后,下诏批评朱祁钰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废其帝号,赐谥号为戾,称郕戾王。”
“当着太子的面,孤倒想问问……赤子之心,其味如何?”
“太上皇一死,谁能串连群臣?”
苏子籍站起家来。
“众臣皆可宽赦,惟天子你不成赦!”
苏子籍更是笑了:“本来,皇上以这个威胁我?”
“再说,父要子亡,子必须亡!不亡就是不孝!”
“齐王叛,蜀王弱,太孙有此能为,稍可慰朕心。”
“你明天要报仇,朕无话可说……但传位圣旨,你就休想,朕宁死也不会写!”
天子看了看赵秉忠,眼露奇光,俄然仰天大笑,举杯一饮而尽,接着端坐于殿前。
几十年积威在此,高泽虽早站位太孙,仍旧受其慑,竟然畏缩着,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