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也在笑，似是随口一提，打趣般道：“老臣厚颜做媒，送楚王殿下一桩姻缘，如何？”
夜凉如霜，孤月高悬，她抬眼看了一看，忽的起了走一走的兴趣，人还没出前殿，便听红叶低声道：“娘娘，楚王殿下过来了。”
接下来的汾阳王年长，文采倒也不弱，迟疑一会儿，总算磕磕绊绊的答了几句，至于其他人，有能答出来的，也有没能答出来的，不过罚酒三杯，一时之间，席内氛围非常热切。
“这么晚了，娘娘如何还不去安息？”到近前去，他躬身施礼，如此问道。
一众内侍宫人退下，承安神态却不似方才自如，低头看了看空中，方才游移道：“今晚，何公所说之事，娘娘事前晓得吗？”
“母后不擅喝酒，少喝些吧，”先帝归天后，承熙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像父皇叮咛母后那样，同她絮语：“待到第二日，要头疼的。”
夜色凉凉，虽有一侧宫灯映照，却还是感觉萧瑟。
“嗳，”红叶早猜到会有这成果，也不奇特：“奴婢这就叮咛人去传信。”
隔着承明殿内暖香中异化着清冽酒气的一段氛围，二人四目相对，面色一样沉寂如湖。
锦书淡淡一笑：“他若偶然，勉强也没意义。”
表示一侧宫人斟酒，她缓缓举杯，内殿世人见状，纷繁停下言语之声，面带恭敬，听她说了一通祝词，方才前后饮尽杯中酒。
也是，她在心底感慨，先帝在时，位分寒微的宫嫔也能来这儿坐一坐，现下承熙即位，撤除那几个身下有后代的太妃，其他人都没这个资格了。
承安仿佛松了口气，悄悄一笑，道：“真好。”
更不必说，谁都晓得二公主与太后有恶，巴不得躲开她。
“我不接管赐婚，谁赐的都不成，”他目光凉的像是夜色：“倘若娘娘非要赐，我就杀了她。”
先帝新丧, 年夜宫宴虽不会打消, 却也不会有多热烈。
何公上了年纪，身材倒很安康，喝酒几杯，兴趣愈发好了，看一眼周遭人，说要行酒令。
锦书坐在上首，忽觉高处不堪寒，昂首去看，便生时移世易之感。
更深露重，锦书先叮咛人送何公伉俪往空置宫殿安息，又叫人将几位年长的宗亲好生送出宫门，最后，方才为承熙系上大氅的带子，道：“你既想去同你父皇说话，便去吧，只是记得别熬太久，细心着凉。”
承熙反倒笑了，唇边波纹淡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去处席间人说话。
年夜团聚，他如许说话，不免有些不当，但是何公瞧见承熙眼底伤怀，嘴唇动了动，安慰的话毕竟没有出口。
“存亡循环，本就是平常事，有死方才有生，循环罢了。”
承安不易发觉的看她一眼，眼睫微动，转目去看何公，轻笑道：“匈奴未灭，何故家为。”
锦书道：“不知。”
何公抚须大笑：“了不得了不得，罚酒诸多以后，楚王殿下总算免了一回。”
“是，”承安默不出声的看她，喉结缓缓动了一动，半晌，方才笑道：“但不但仅是这个。”
“我没想过娶别人，向来没有，”承安谛视着她，缓缓道：“由始至终，我想要的女人，向来只要你一个。”
宗亲们天然是要请的, 先帝的皇子公主也不例外。
萧循同二公主豪情淡淡，葛氏更不喜这个儿媳，起初在萧家，还得顾忌其他人，到了这会儿，天然少了很多忌讳，虽不说关键她，但也没甚么好神采。
那些曾经赐与她调侃不屑的女人消逝，本应当是一件功德，可在这个关头，她却莫名感觉感慨，乃至于感觉本身已经很老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