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废除,系着地盘公最后一丝元神的封印碎片如雪花般纷繁扬扬地落入整片山林,瞬息间银辉满地。所到之处,枯萎的草木重生,以迟缓的姿势垂垂地重新覆盖整座山林。
摇欢被帝君按在怀里,并看不清他现在的神采。可突然浓厚的血腥味以及他垂垂压抑的呼吸声,都让摇欢发觉到了伤害。
身后被封印扯破出的伤口血肉恍惚,他却得空顾及。回身望着整片荒凉得毫无朝气的山林,眼底眸色渐沉。
然后摇欢就真的不动了。
她实在忍不住这类扯破般的痛苦,仿佛灵魂正在被剥分开这具躯体,可又被一种力量紧紧地攥住,不得分离半寸。
那一声“寻川”似翻越了千山万水,远隔千年,从破空的虚无处传来。
摇欢的睡相不好,一个畅快的好梦凡是需求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回床头,来回数次才气进入。
他是被放逐的地盘仙,可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保护着这座山,保护着山里的每位生灵。用元神化为最后一缕朝气,重回大地。
寻川低眸看了眼被她攥皱的袖口,眉间一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摇欢,我们该走了。”
那寸寸减轻的疼痛就像是风刃,落下来便是刀刀见血。
暖和的手心就覆在她的后背,温温热热的,奇特地抚平了她的不安和惊骇。
话音刚落,全部天气陡变。
她想了想,摸干脆地叫道:“寻川?”
摇欢懵懂地点点头,退后一步低头看了看那串铃铛。
在不晓得第几次一屁股滚下床后,摇欢吃力地撑开眼环顾四周。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阵白光散去。
帝君歇息用的床固然占空中积也不算小,但比拟较她山洞里那张庞大的石床而言,实在不敷她滚的。
直到一束刺目标光芒蓦地亮起,把统统的统统都吞噬殆尽,摇欢在一望无边的白光里,疼得连说话的力量也没有,只能动脱手指,连再多用一份力都做不到。
那笑容,连瑶池瑶池都失容几分。
远处,山和海的交界处,又是一声巨响。
直到破水声传来,三条金龙从海面上跃出,落地时化为人形,恭敬地屈膝跪在他的身后,齐声道:“恭迎神君。”
他牵着摇欢走回床边,把伸直在角落的神行草塞进她的怀里让她抱好。
摇欢的神采也垂垂凝重了起来,龙族面对劲敌时才有的警戒不自发地冒出来,一簇一簇就像是荒凉地里长出来的野草,爬满了她全部心房。
她只是俄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碰到帝君时,他浑身是伤的模样。她想问问他,那些疗养了好久的伤是不是就是强行进入封印时留下的?
清楚是被放逐的一片荒凉之地。
神行草缩在床边睡得正香,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她强自平静,可还是有些许不安从她轻抿的唇角闪现出来。
她拽紧帝君的衣袖,抬头看着他:“我们是不是有伤害了?”
摇欢一个激灵,被吓醒了。
摇欢晕乎乎地爬起来,摸索到门边,手指还没挨上去,门就被帝君从内里推开了。
摇欢却连睁眼的力量也没有,她被帝君抱在怀里,额头贴着他垂垂透出凉意的脖颈,怀里的神行草奄奄一息,她惊骇得不可,抖着声音叫帝君,连着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对。
白光闪过,帝君已带着摇欢迈入了地盘公的院子里。
今后今后,再没有甚么能监禁龙族。也再没有谁,能监禁他。
这沉寂的凌晨里,摇欢蓦地被地板排泄的凉意冷得一个颤抖,颤颤巍巍地重新爬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