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向外看去,倒是个荏弱少女被两个贩子少年拦住了来路。

山花已经谢了很多,满地落红,她走得有些累了,在山溪旁的石台上坐了下来,听着溪水潺潺,全然入了神。

她将手中的承担递与他,道:“拿去。”

阿音神采淡定道:“你唤我阿音便可。”

陆源瞧不见她的神采,只看着那酒杯口一圈殷红的胭脂,很久无言。

李芳诺则一身重孝跪在李忘言的碑前哭得几近断了气,她的乳母风寒并未好全,跪在她身边不时安抚几句,不时拭泪咳几声。

少女取脱手帕擦了擦泪,道:“父亲归天了,倒是被人害死的,奶娘带我逃了出来,我们无处可去,又恐仇敌寻上门来,旁的处所也不敢去,只好回到江宁,我们当了金饰,赁了一处居处,每日靠着针黹赚些米粮,只是几日前奶娘病了,我只得本身出来卖绣品,却不想、不想……”

阿音取下帷帽,暴露面孔来。

陆源闭上眼,叹了口气,寒山翁乃是庄氏高祖,百年前创建寒山书院,曾是天下第一书院,自庄氏灭亡,书院亦毁于烽火,学子流落四方,现在唯有并称‘寒山七子’的丛涛、李忘言、谢子衡、李仲、沈梦君、卜先义、范如英甚驰名誉。只是自范如英拜别,李忘言与丛涛被宋振借着犯上反叛的罪名弄死以后,那另几人已经行迹隐蔽了。

未几时,孟介到了街上,不知和那两少年说了甚么,二人面露错愕之色,仓促拜别。半晌以后,那少女便被带到了红叶居。

陆源望着楼外贩子熙攘的人群,语声渺然:“不错,覆水难收……”

孟介便排闼而入。

陆源道:“去将那女子带上来。”

那船头站着一名年青男人,本来伸着头向船埠四周探看,待见到了阿音,松了口气,也不待船工放稳了跳板便几步上了岸,躬身便行了一个大礼。

只是他现在表情并不好,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又沉默了。

那堂倌忙赔笑,从速侧身请她上楼。

二人相对,又是无言。

“孟介。”陆源忽扬声。

不时有经纪商贩从阿音身边而过,江风将她帷帽上的轻纱不时掀起不时落下。她一手扶着帽檐,一手提着一只蓝布承担,倚着不晓得谁家堆着如小山普通的货色,眯着眼透太轻纱看向江面一艘乌蓬船。

不知过了多久,林间忽有异响,她自幼习武,耳聪目明,猛地转头,瞧见一争光影在林间一晃而过。

阿音感受着足底传来的陈年堆积的落叶的柔嫩,四周环顾,唯有风声叶声,顿时有些失魂落魄,不由脱力一倒,跌坐在地,背靠着一杆青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阿音越听眉头越紧,她同陆源道:“她是李忘言的女儿。”

不想那黑影速率更快,如疾风般飘忽,富强的竹林袒护他的踪迹,瞬息间便消逝地无影无踪。

她还模糊记得幼年时随祖父来此,闻声的阵阵读书声,还记得那些学子们对时势高谈阔论的意气风发,还记得琴川先生弹奏古琴曲的古朴幽深,还记得雕镂在庙门《劝学篇》上的班驳石苔。

“啊!是花夫人!”少女终究认出了阿音,顷刻欣喜非常。

她绝口不提旧事,语气生硬地如同十仲春的寒冰,陆源只感觉心头涌起一阵无边的苦意,苦得他的舌头都几近麻了。

阿音便问道:“你怎地在此?”

楼下迎客的堂倌见她出去,忙过来拦着道:“女人请去吧,本店不需吟唱。”

一把白纸扬上了天,又纷繁落下。

沈梦君穿一身素衣,神情庄严地浇了三杯酒在地,只言片语不发。

本来她背上背着那琴囊,衣衫粗陋,被堂倌当作了求饭食的卖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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