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现在表情并不好,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又沉默了。
阿音的木屐踏着木楼梯,一声一声,不急不缓上了三楼。她推开红叶居的雕花门,公然瞧见坐在临窗矮塌上的陆源。
阿音取下帷帽,暴露面孔来。
阿音却清了清嗓音,开口唱了起来――
“是、是……我、多谢您,若不然阿诺本日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少女想起方才的宽裕无助,眼下的处境凄苦,乍一见到熟人,一时悲从中来,不由落下泪。
那船头站着一名年青男人,本来伸着头向船埠四周探看,待见到了阿音,松了口气,也不待船工放稳了跳板便几步上了岸,躬身便行了一个大礼。
未几时,孟介到了街上,不知和那两少年说了甚么,二人面露错愕之色,仓促拜别。半晌以后,那少女便被带到了红叶居。
二人相对,又是无言。
路人指指导点,却无人上前相帮,应是那两名少年金带锦衣,不是平凡人家。
阿音越听眉头越紧,她同陆源道:“她是李忘言的女儿。”
阿音脱了木屐,坐在陆源劈面,取出琵琶,弹拨几下,媚笑道:“陆公子要听甚么?”
“那些事情,已经畴昔了。”阿音打断他,又道:“李忘言家中人已死绝,他女儿应当无处可投奔,多谢你……收留她。”
山花已经谢了很多,满地落红,她走得有些累了,在山溪旁的石台上坐了下来,听着溪水潺潺,全然入了神。
“铮――”一声弦音,而后便是沉默。
少女左躲右避,却越被挤获得了墙角,那一双盈盈美目,正泫然欲泣。
“啊!”李女人未曾想到非命的父亲竟然有墓可寻,顿时愣愣地看着阿音,而后她缓缓地跪了下来,“是您给我父亲筑坟的吗?”
她掀起帽巾,对着那堂倌盈盈一笑:“小哥,三楼红叶居的公子,招了奴来唱美女捧露盘,不信问这位孟大爷。”
“不是。”阿音否定,接着看着陆源。
最后,他语气晦涩地问:“是不是桃花开尽,便再无春?”
阿音回身,面上无有几分悲色,有些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竹林中那还是焦黑的废墟。
仿佛已经畴昔了好久,久得她都已经觉得本身的灵魂去游历了远方一圈,一条乌黑的百足从她的足背上爬过,阿音谛视着它伸了伸两根触须,又钻进了枯叶中,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将手中的承担递与他,道:“拿去。”
陆源只得叮咛孟介:“你叫人同李女人一起去她的住处清算行李,送她回紫金庄。”
孟介应诺下楼。
李芳诺则一身重孝跪在李忘言的碑前哭得几近断了气,她的乳母风寒并未好全,跪在她身边不时安抚几句,不时拭泪咳几声。
拍了拍裙上感染的落叶,四顾找寻归去的山路。迎着阳光走了数十步,她忽觉有些非常,拔下发簪在一杆竹身上划了一道,接着她侧身,向着左边走了三百步,一昂首,公然,面前一杆青竹,竹身一道新痕。
陆源猛地将酒盏拍在矮桌之上,那一浮清酒,溅了满桌。
楼下迎客的堂倌见她出去,忙过来拦着道:“女人请去吧,本店不需吟唱。”
阿音神采淡定道:“你唤我阿音便可。”
李女人含泪拜谢二人,便随孟介而去。
阿音“呵呵”笑了两声,“至公子恰是好兴趣,想来这酒家有好酒,若不然怎地跋山渡水百余里路程来此,只为喝酒呢?”
阿音指尖一滑,那琴弦嘶响,“至公子岂有见覆水收回?”
不知过了多久,林间忽有异响,她自幼习武,耳聪目明,猛地转头,瞧见一争光影在林间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