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这话,真是令民气碎。”阿音笑了笑,又道:“……呵,七老八十,只怕,活到当时候,都有些吃力啊。”
秦夫人看着儿子因体贴而不安的面庞,不由笑了笑:“我没事,多亏了芳诺,照顾我整整两天,方才……是如何了?”
阿音披垂着衣衫,将赤足搅动着河水,半躺半倚在一艘挂满了红灯的船头,小舟轻移,驶过浪客才子来交常常的灯桥,桥头有风骚少年对着桥下的阿音吹了声口哨。
易取下竹笠,面庞冷峻,盯着少年。
血腥气盈满这一间小小的花厅。
李芳诺咬了咬唇,低头站在一旁。
秦夫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将他做小儿般垂怜,“比来很累么?如何这般蕉萃?等下让素心给你做点羹汤吧。”
她正低头走路,提裙上了台阶,一昂首瞥见陆源,不由微惊,忙敛衽施礼。
“铮铮——”弦音起,阿音侧头,金步摇垂挂在面庞,唇畔勾起轻浮的笑意,她取下发间一朵鲜花,抛给岸旁举杯的醉客,笑声洒落满河。
本来那大佬倌恰是林茂行,这胖瘦二人却不知是哪处来的不利鬼,正凑趣林茂行,却赶上这件事,现在真是欲哭,却无泪了。
两岸响起喝采声。
阿音笑道:“林知州命不久矣,只怕还要祸及家人,奴本日请你去死,许能保得你家人道命,不好么?”
阿音呲笑:“咯咯咯,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呢?林知州本地长官,却连眼皮子地下产生的事都不清不楚,这官儿当的,实在没甚意义。”
“甚么!你这贱——”林茂行大惊失容。
阿林便轻手重脚地放下床帐,号召侍女等退出。
她瞥了眼地上的头颅,轻哼道:“背黑锅?不会说话的死人岂不是更便当。”
陆源笑了笑:“无妨,不过些琐事。”
陆源道:“祖父迩来甚为繁忙,应没有甚么余暇见我,母亲莫忧心了。”
林茂行公然不敢再挣扎叫唤。
她扔了细索,指尖滴落血珠。
陆源点头,又道:“多谢你照顾夫人。”
阿音嘲笑:“你以为阎王会因为我少杀一人,而将我从十八层天国提上十七层么?”
阿林道:“夫人也是为了紫金庄和公子。”
阿音又一声的嘲笑:“既然偷梁换柱,也要中饱私囊才好,你去做就是,陆源……他会晓得是我做的。”
蒋修改欠身辞职。
秦夫人点头:“走了也好,他要再多的女人我都不反对,只是这类女子,还是少招惹的好。”
阿音转头,笑着道:“他与我打檀板。”
“嘘,莫叫喊,很快便好,几日前,你第三个小妾不是给你生了个儿子么,想想你儿子,你情愿他未满月便陪你去死么?”阿音在他耳边轻道。
“噌——”一声,寒光凛冽,易自腰间抽出一柄短剑,架在那大佬倌脖子上。
易沉默无言。
冰冷的触感让林茂行浑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
秦夫人垂动手臂,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那便好,源儿,我有些累了,你也去歇着吧。”
“你、你是……”
易的剑往前悄悄一划,林茂行的脖颈便流下一行鲜血。
李芳诺点点头,抬步出了房门,却又转头看向内间,透过昏黄的纱屏,见陆源半跪床前,她便垂下视线,陪侍女而去。
“不必。”陆源迈下石阶。
李芳诺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还是还在疼痛的伤口,微微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