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来讲,‘身不由己’四字,最为绝望与不幸,不知阳城郡主觉得如何?”素衣斜眼看阿音,微微挑眉。
阿音看着黄衣宫女手中捧着的丝帛,笑道:“本来?丝纺纱,做的衣衫是这般轻浮斑斓,陈夫人真是巧心妙手。”
“哈哈哈。”阿音大笑,她站起家,托起素衣的下颌,细细抚摩着她的面庞,道:“永极宫中美人无数,郑昭为何会宠任你呢?”
七月初三,夏已过半,只是气候越加的酷热,雍安门外的广漠的广场之上,数千将士甲胄划一,列前老将为冯轲,南征北战数十年,现在跪在龙陛之下,望着丹墀上的戴着十二冕旒冠的天子,大声道:“末将定擒贼首献于陛下。”
*
易答道:“能够说好了,也能够说不好。”
易看过,问道:“是谁?”
木屐声声,阿音下了永台,风雨长廊连绵不见绝顶,她缓缓走着,悄悄摇着竹丝扇,几无神情。
“这是甚么?”远处有人说话,模糊约约的声音通风而来。
林贵妃每日派下织布绣纺之务,令宫妃不得半晌之闲,世人畏其势,不敢有牢骚。
“嗬……”阿音又一笑,道:“太子本年已有十五吧。”
素衣偏开面庞,将双手悄悄交叠,至于小腹前,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过是因为我只是个识时务的人罢了。”
阿音道:“是郑昭安插在楚王府中的眼线。”
“陈夫人真是沉不住气呐。”她转转头,看着素衣。
素衣瞥了她一眼,又嘲笑一声,道:“冯春,你好大的胆量。”
冯春悄声在她耳边私语,随后又低头退开。
黄衣宫女面色一变,盯着阿音,那捧着帔帛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你晓得世上甚么能让人不幸吗?”阿音的指尖自素衣的胸口划过,又悄悄落在她的肩头。
阿音眉间闪过一缕不易发觉的哀意,她将手指收拢又松开,才道:“很好,你让子规与渡去楚地,去给楚王胡谏之送一份礼,这礼嘛――”阿音自腰封中取出一张细纸条,递给易,又道:“便是这两颗人头。”
素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道:“冯春,取你的丝线来,我要织纱。”
阵前前锋为诚国公世子江昱,一身金甲衣,使得魁伟少年越加如松矗立。
一旁的一名梳了单髻的女婢,旁人称为冯春,是素衣跟前的得力之人,她悄悄同素衣道:“夫人,昨夜陛下宣张美人满芳园弹琴,林贵妃却因张美人未曾做完活计,向陛下进谗言:陛命令妾掌管凤印,后宫当中,妾可令行制止,妾谨遵陛下之命,每日无不殚心竭虑,本日陛下却令张美人违妾之律,他日妾另有何脸孔主持后宫。陛下为其巧舌勾引,便不再宣张美人。”
素衣斜眼看了她一眼,道:“然后呢?你想说甚么就直说吧。”
将士齐声高呼:“必当班师见天子!”
誓师以后,冯轲率军出城,江昱随后,江昱身侧,是一身红衣的月翎,阿音在永台之上眯着眼看着长队出京。
冯春仓猝请罪,道:“奴婢不敢,只是不忍夫人……”她偷偷察看素衣的神采,素衣面有不忿,却还是尽力想按捺下这一缕的怨气。
她身后的侍女进步了声音,上前道:“郡主,午后酷热,该回清兰殿了。”
素衣呼吸一瞬停滞,面色更加青白,“这与郡主无关。”
那边说话的二人闻声声响,齐齐一惊,立即转头看来。
素衣看着她发间红艳欲滴的荷花,有些寂然地叹口气,道:“素衣对于郡主来讲,不过是蝼蚁罢了,请郡主顾好本身便是,莫要管些旁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