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巍巍,间有深谷。大片大片的桃林公然依山而长,虽已是落花时节,但那粉白的重重花瓣如雨纷扬,还是冷傲了六合。
五湖四海一空身。
他此言既罢,唐韵苏惊诧道:“你说的莫非是我小妹?!”
那年代夜,他曾带着她来到山崖前,朝着火线伸脱手,深深呼吸,聆听着风中的水声。
阳光垂垂隐去,蓝皓月眼泪已干枯,顾丹岩久久安慰,她才渐渐站起。
她怀揣着那一卷素绢,犹自念着最后两句,晓得说的便是武夷桃花洞。但是群山绵绵,她苦寻多日,也不见大片桃林,更不见甚么桃花洞。
如一道波痕划过心间。忽又溅起千朵万朵水花,泼倾泻洒拂乱了天涯。
年青人淡淡道:“我知你唐门财力不凡,此举并非夸耀,只是受一个亲戚的拜托,来蜀中走一趟。”他顿了顿,又向老夫人道,“另有,那人请我转告一声,老夫人有位失落已久的骨肉,她实在早已离世,宅兆就建在露台赤城山。那墓碑上空无一字,前些年萧瑟冷僻无人祭奠,如果老夫人情愿,抽暇去看一看,也算了结了一桩遗憾。”
比方初度相见,唐门河边,月下的剑影,如云外飞仙般的身姿。
“海琼子前辈?”蓝皓月一震,“他现在那边?”
可只在那一瞬,万丈高崖,白云如絮,就是时候的断裂,此生的永久。
蓝皓月谢过外祖母,单独上马,分开了浙江。
笛声宛转悠长,连缀缭绕,像是从六合绝顶云荒之际传来,又像是与武夷山川融不成分,阅尽生存亡死,终究跟着白云归于此处。
她蹲□子,扒开了草丛。
蓝皓月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好久,好久。
一时候,两边对阵,各不相让。
她举目四顾,四周青藤蔓生,古树参天,想来是无人之境。
蓝皓月走上前,哑声道:“莞儿……你能让我带走它吗?”
——“这是我所晓得的,最美的处所。”
蓝皓月心中始终忐忑,多方探听,终究晓得在这武夷山深处,确有大片桃林,每逢春季便落英缤纷,只是甚少有人进入,恐怕迷路难返。
分开赤城山时,沉默的蓝皓月俄然开口,她说,她想去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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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谁?”少年边幅清秀,望着她,略有所思。
“就像那位卫公子说的,了结遗憾吧……”她低着头,望着本身素白的裙边。
闽粤原秘闻离不远,蓝皓月下了罗浮山直往闽北而去。武夷山净水秀,九曲十八弯,她乘着竹筏一起问讯,公然传闻这山中有白发白须的“老神仙”布施山民,但再问他究竟身在那边,山里人却语焉不详,只说他神龙见首不见尾。
竹林凄清,幽篁翠绿。那间小屋还在,屋后也还是有清泉流淌,潺潺源源,不舍日夜。蓝皓月跟从顾丹岩走到空旷处,四周绿树成荫,中有白石墓碑,刻着阿谁熟谙的名字。
黑发束起,青衫浅淡,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他肩上,仿佛点点白梅。
他很少会如许温馨地笑,更多的时候,只是冷酷,清冷,带着一丝通透,仿佛看尽了人间冷暖,不想感染凡尘。
面前的这个男人清俊出尘,却有一道浅浅的伤横亘于眉下,好似璞玉间的裂缝。
那白鹤振翅高飞,转眼间掠过树梢,直隐入青濛烟云之间去了。蓝皓月跃过石桥,跟着它飞去的方向疾掠而去,不知不觉间便入了深山,但等此时,再昂首了望,却已不见白鹤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