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近天亮她才垂垂好转。
闻声他的声音，顾媺心口呆滞，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怏怏地倚在车内的彩绣软垫上，手却不成遏止地颤抖起来。
她遥遥头不语，慕然却了然的伸手说：“我扶你下来。”
顾媺心神一荡，已忘了百官在列，直直回过甚去看他。
顾媺在夜里突发高热，相府高低灯火不息。
“无妨，就在这里候着吧。”顾元显出声，然后起家筹办下车，车帘微动，凌晨的天光漏出去，让顾媺不自发地眯了眼睛。
弋凌不再言语，回身到礼官身边拿起剑，纵身上马，抬手一挥，五百精兵整齐齐截，退出江都。
“皇上驾到——”
而顾媺的人生，今后窜改。
“众卿平身。”
顾媺面色惨白，却仍含笑说：“平阳明白。”
顾媺给了他一个微小地笑，然后点头说：“好些了。”
顾媺嘴唇张合，却如何也发不出声，她想奉告他不会的，他是慕然，是天下最聪明的慕然，又如何会护不住她，但是任凭她如何尽力，那话胶在她的嘴边，化为无言。
宣驾声响彻太极门，百官皆昂首施礼。顾媺也恭恭敬敬施礼，头上沉重的步摇仿佛更加的沉重，让她直不起脖子。
顾媺紧紧捏着阿诺的手，强撑着精力。顾旸担忧地望着她，悄声问：“汀儿，可曾好点？”
终究，这场终将记入史册，前所未有的觐见画上句号。
阿谁时候她满心只要面前的甜美，涓滴没有发觉出他语气里的忧愁。现在想来，仿佛统统都是有迹可循。或许他从更早的时候，已经有所预感。
顾媺强牵起嘴角，“还好，你不要担忧。”
车外那抹俊毅的身姿恭敬，不卑不亢的候在门边。逆着光，顾媺看不清他的脸。顾元显下了车，帘子再次垂下来，掩蔽了阳光。
很久，顾媺回过神，拿起手帕将手心擦拭洁净，出声唤阿诺扶她下车。车帘被人悄悄撩起，却不是阿诺。
只是浅浅的碰触，然后放开，却让她悠长的失神，红着脸不知所措。慕然低低笑出声，握着她的手再不肯松开。
“薄荷醒神，你嗅嗅会好点的。”
她抬手扶额，缓了缓神问道：“甚么时候了。”
阿诺瞥见她定定的盯动手掌发楞，已明白了几分，因而不再出声催她，只是冷静将帘子放下。
她又不自发的转首去看皇上，后者双目含笑，安静地望着他们。
那抹乌黑垂垂淡去，烟柳迷蒙，让他变得恍惚，顾媺尽力的伸手想要抓住他，但是如何尽力都是虚无。
她的手被人蓦地握住，暖和的包裹住她冰冷的指尖。
“郡主，郡主！”
“郡主，醒醒。”阿诺的声音传来，顾媺缓缓展开眼睛，看到阿诺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终究，统统礼毕。五百精兵和弋凌那匹乌色宝马整齐待发。弋凌身披黑甲，遥遥向皇上行了礼，回身阔步走到礼官身边，那礼官躬身抬臂，手中的托盘里放着弋凌来时所配的宝剑。
慕然一笑，轻声说：“如何，没想到吗？”
正式场合她要着郡主服饰，正紫朝服遍绣五尾彩凤，随她的行动栩栩如生。快意孔雀三簪步摇稳稳插在高挽的发髻当中，金色的簪，青色的发，相互映托。只是沉甸甸的让顾媺本来发昏的头更是沉重。
展转一夜，一大早顾媺又被拉起来洗漱，本日弋凌离京返国，和来时一样，统统在朝官吏夹道相送，分歧的是顾媺已经不再是阿谁置身事外，在清风阁远眺的少女。
顾媺倚在车内，昏昏沉沉间好似瞥见慕然白衣胜雪，自翠色烟柳间缓缓而来，他俊眉微皱，担忧地看着她，尽是无法地说：“汀儿，我怕有朝一日我再也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