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媺起家，由阿诺扶着下了马车，和百官一一见了礼，她走到父切身侧站定。与她并肩的是大哥顾旸，顾旸稍后便是慕然。
徒然听得身后慕然也悄悄出声，“头还昏吗？”
终究，统统礼毕。五百精兵和弋凌那匹乌色宝马整齐待发。弋凌身披黑甲，遥遥向皇上行了礼，回身阔步走到礼官身边，那礼官躬身抬臂，手中的托盘里放着弋凌来时所配的宝剑。
“众卿平身。”
很久，顾媺回过神，拿起手帕将手心擦拭洁净，出声唤阿诺扶她下车。车帘被人悄悄撩起，却不是阿诺。
“无妨，就在这里候着吧。”顾元显出声，然后起家筹办下车，车帘微动，凌晨的天光漏出去，让顾媺不自发地眯了眼睛。
“快辰时了，皇上顿时就到了，老爷让我来叫你。”
宣驾声响彻太极门，百官皆昂首施礼。顾媺也恭恭敬敬施礼，头上沉重的步摇仿佛更加的沉重，让她直不起脖子。
她抬手扶额，缓了缓神问道：“甚么时候了。”
顾媺强牵起嘴角，“还好，你不要担忧。”
她的手被人蓦地握住，暖和的包裹住她冰冷的指尖。
她又不自发的转首去看皇上，后者双目含笑，安静地望着他们。
顾媺嘴唇张合，却如何也发不出声，她想奉告他不会的，他是慕然，是天下最聪明的慕然，又如何会护不住她，但是任凭她如何尽力，那话胶在她的嘴边，化为无言。
弋凌不再言语，回身到礼官身边拿起剑，纵身上马，抬手一挥，五百精兵整齐齐截，退出江都。
又是烦复的施礼宣旨的环节，昔日看着只是感受无趣，本日却觉的冗长难耐，顾媺额上盗汗阵阵，大半个身子靠在阿诺身上强撑着。
岂止是没想到。她觉得他们再也不会在相府如许见面了。
阿谁时候她满心只要面前的甜美，涓滴没有发觉出他语气里的忧愁。现在想来，仿佛统统都是有迹可循。或许他从更早的时候，已经有所预感。
听到他的话，顾媺霍然昂首，直直望向他的眼睛，想要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但是那双眸子之下除了浓墨再无其他。
慕然昂首，悄悄吻上她的唇，如风拂面一样轻柔，只要那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感到实在。
顾媺随父到太极门时离时候尚早，但是百官已到，三五成群正在窃保私语。顾元显的车架刚停下，就闻声车外慕然恭敬的问了安，然后说：“大人，时候尚早，不如先进城一坐。”
顾媺给了他一个微小地笑，然后点头说：“好些了。”
只是浅浅的碰触，然后放开，却让她悠长的失神，红着脸不知所措。慕然低低笑出声，握着她的手再不肯松开。
看来，仅仅一晚，皇上和他之间就达成了某种买卖，而她，是这场买卖最首要的砝码。
回到相府，待车马停在后院，阿诺打起帘子迎她下车，顾媺抬手正要伸出去，却发明掌内心还紧紧握着那撮薄荷。
她遥遥头不语，慕然却了然的伸手说：“我扶你下来。”
慕然仍然不放心，长袖微动，朝她伸脱手，他掌心白净如玉，躺着一撮碧绿的薄荷，一白一绿，煞是都雅。
终究，这场终将记入史册，前所未有的觐见画上句号。
慕然一笑，轻声说：“如何，没想到吗？”
顾媺在夜里突发高热，相府高低灯火不息。
她掌中满是盗汗，薄荷早就被捏烂，流出绿色的汁液。手掌之间满是清爽的薄荷味，像是慕然身上的味道。
慕然望着她眼底尽是体贴。
顾媺心神一荡，已忘了百官在列，直直回过甚去看他。
而顾媺的人生，今后窜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