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铁不由赞道:“大人顾恤这芸芸众生,胸怀大德,真豪杰也。”
“你大师兄二十年前便已……过眼云烟的旧事,不提也罢。”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发觉的哀伤,又说道:“当今各路诸侯虎踞龙盘、锋镝鼎沸,王朝已到存亡攸关之际,炀帝必是破釜沉舟,最后一搏,朝中更是风声鹤唳,凡是有异心者,必遭殛毙,古大人恐是大限将至,家室也定遭扳连。”
断云铁毕恭毕敬地弓身施礼道:“徒弟,徒儿本日路子西南边时,偶遇一药童,见其出错从断涯跌落,便脱手相救,又与这药童甚是投缘,见他年幼,故护送其回南峰后再折回的,误了些时候。”
白叟捋须浅笑道:“搀扶强大,救人于危难,倒不枉了为师的教诲,呵呵。”
断云铁不由扼腕叹道:“可爱这炀帝昏庸,可叹古大人一世豪杰啊。”
“铁儿,此行千里迢迢,万事诸般,须得明辨是非,服膺侠义之道,惩强扶弱,以你现在技艺,足以对付江湖上的一等一妙手,但切不成目中无人,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且江湖险恶,民气叵测,很多凶险暴虐的手腕都是你未见地过的。”
饭后,老者对断云铁说道:“铁儿,你自五岁时,便随了为师,现在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呵呵。”
“徒弟,徒儿技薄艺浅,还不及徒弟万一。”
“铁儿返来了啊,本日怎地傍晚才回?”答话的是位老者,声音衰老浑厚,又充满慈爱,只见一名身着陈旧长袍、已是逾颐之年的老者从里屋踱步出来,老者身形略有些清癯,须发俱白,红光满面,一双通俗的眸子华光内敛,只透出那光阴的沧桑。
“那还为时髦早,我毕生,便只收过两名弟子,数十年来,除了铁儿你,还未曾收过其他弟子。”
“徒儿谨尊徒弟教诲。”
波浪之上,一道青影踏“浪”而来,一纵一跃,时隐时现,身姿轻巧,衣衿飘飘,好像大鸟般在这片丛林之上纵跃穿越,与这大片大片的绿色相互衬映,显得各外埠夺目,如有浅显百姓见得,当真要误觉得是那神仙下凡了。
老者亦不言语,只挥了挥手,断云铁便回身出了树屋,又一跃而下,长啸而去。
“非也。”老者点头道:“这隋炀帝赋性好猜忌,狐疑极重,朝中又多是妒贤嫉能之流、贪恐怕死之辈,只怕现下古大人已无机可乘。”那者顿了顿接着道:“那古大人膝下有一子,名剑秋,算来业已一十有五,此子资质聪明,本性不凡,又是将门以后,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自小棋琴书画兵法样样精通,习武天然也是可贵之材;何如古将军重文轻武,为师本欲收其为徒,以便带回翠微峰来,一来是此子确是可造之材;二来是以收徒之名,为古大人存续香火。
“当今礼部尚书古玄昭,其父乃前朝北周车骑大将军古素,与为师订交甚笃,为师两年前云游时,曾与古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承蒙厚爱,将老朽视为上宾,畅谈这天下事;古大人忧国忧民,顾恤这天下百姓,又有图谋大业之大志,是不成多得的人才豪杰,时价炀帝出征高句丽之际,古大人奉旨在黎阳督粮,本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为师平生,直通三朝,凡是王朝更替成大事者,必是勇敢断交、心狠手辣者;心慈手软、踌躇不决者,机会稍纵即逝,迟早大祸临头。古大人长年在黎阳,百口长幼也皆随军,如有不测,必遭灭门之祸。”
翠微峰北面是一片原始丛林。参天大树遍及,树龄均在数百上千年以上,枝叶稠密,遮天蔽日,看上去却又是那般的阴沉可怖、奥秘莫测,故本地鲜有人到这片丛林去,真正的人迹罕至之地;丛林当中却另有六合,既有丝萝吊挂的奇花异果,也有各种奇珍奇兽栖居,充满了朝气妙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