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瑾本来就是信口胡说,叫人撞破甚是不美意义。又听此人语带调侃,不由有些恼羞成怒。豆蔻见状早开口斥道:“那里来的狂徒,如此不知礼数,竟敢偷听我们说话!”
两下里都愣了半晌,还是那位白衣公子先躬身道歉道:“女人勿怪,是我兄弟冒昧了!”
那人二十来岁年纪,一袭茶白箭袖,大雪天连大氅也没穿。长身玉立,五官无不生得恰到好处。特别一双眼睛,瞳人极黑极深,仿佛墨玉普通,真是好一个乱世翩翩佳公子。
她们的小院儿本就在栊翠庵一隅,离着后庙门不远。若瑾跟林嬷嬷交代一声,又写了方剂让丁香给净远送去。临出门,俄然想起来,又叫豆蔻翻了半日,寻出个旧窑白釉花口小小一个瓷瓮来叫她抱着,自要学妙玉,也收些梅花雪来烹茶。
无事吟两句酸诗?岂不正正说中本身二人?两位自夸风采翩翩的公子几乎没有当真吐出半口血来,忍不住出言相激,要看看是那里来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在此大放厥词。
本来是若瑾团了个雪团儿,不防正砸在豆蔻领口,冰得她一激灵,顿脚道:“女人!”若瑾忙嘻嘻哈哈跑过来,笑道:“好姐姐,别恼别恼,我不闹了,这就雅起来。”说得豆蔻“噗嗤”一笑:“女人这话奇特,如何叫‘雅’起来?”
若瑾掰着指头道:“这第一等雅事,架起烤炉,温上好酒,再弄些鸡啊鱼啊肉啊山菌野味甚么的细细烤了,一边赏美景一边尝美食饮美酒,岂不雅哉?”豆蔻听得一呆,又听若瑾道:“只是佛门净地,不能如此肆意,可惜可惜!”
林嬷嬷看若瑾慌仓猝忙,找了这个又要阿谁,忍不住笑道:“女人也不晓得是急甚么,大师女人,举止自要安闲才显高贵。再说,雪下着不说,那梅花还会跑了不成?”
若瑾听闻,这才发明另有个年青男人站在一旁,倒是青色衣衫,倒也算得漂亮斯文。只是那位白衣公子实在风韵过分出众,乃至于若瑾开端底子没重视到他。回过神来,内心悄悄“呸”了本身一声,不过见个帅哥,就犯起花痴来,忍不住老脸一红。
豆蔻又凑趣儿问:“那做些甚么事,才显得女人风雅?”
就听来人抚掌笑道:“公然女人才是真正风雅之人,听女人这一席话,真令我等俗人耳目一新!”
若瑾点头晃脑道:“有雪有花,天然要风雅才是。你家女人我本就是个雅人,再做些雅事,可不就‘雅’起来了?”
若瑾心下轻松,脚步不由放慢。栊翠庵在这落霞山上原就是景色极好的地点。此时天不似方才那么阴沉,雪也下得略小些,细细碎碎的霰粒儿挠得民气里痒痒的,直想撒欢儿。
若瑾小孩儿一样,在梅花从中跑来跳去,不时凑上去闻那香味,高兴得恨不得在地上打两个滚儿才好。豆蔻跟在身后不住地喊:“女人慢些!”“看摔着!”“女人细心着凉!”
若瑾转头向豆蔻笑道:“这雪下得如许好,我倒想起后山那一片红梅来。”豆蔻也笑:“恰是呢,本年夏季虽冷,这倒是头一场雪。红梅白雪,想必标致得很。”“那我们可要去看看,方不孤负了这雪这梅!豆蔻,走快些。”若瑾兴趣勃勃起来。
若瑾尽管催着豆蔻抱了瓮跟本身走,摆手道:“哎呀嬷嬷,这会儿论甚么高贵?若晚了,有那甚么风雅之士文人骚客的也跑去赏梅,我哪儿还能纵情啊?”说罢,不等林嬷嬷再说甚么,带着豆蔻忙忙地就走了,林嬷嬷在门口看着她兀自点头。
悄悄儿出了后庙门,主仆两个迤逦往梅林走去。远远的就见红梅开得火烧普通艳,衬着琼花碎玉样的雪,红白掩映,看得人耀陌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