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阁就在净念轩中间不远,走路也只一炷香时分。寺庙里客院形制都差未几,这澄心阁却比净念轩大了很多。光净室就有六七间,还自带了小小一个跑堂,竟是个独立的小院儿。侍立的丫头仆妇虽多,却一声咳嗽不闻,明显永定侯夫人是个极重端方的。
正房里炭盆烧得旺旺的,烘得室内暖和如春。若瑾低头跟在母亲、嫂嫂身后,只微微抬眼打量,见那椅子上搭了蜜合色四合柿蒂快意纹的椅袱子,禅床上铺着同色锦褥还设了弹墨绫大迎枕,就连桌上的茶具也不像方才她们那边是竹木制的,一色白釉刻花竟似是定窑小盏。莫非出来一趟,这些器具还都特地从家里带着不成?若瑾悄悄咋舌,这永定侯夫人好大气度!
这是甚么话,又不是买东西,另有甚么合分歧意?若瑾内心微觉奇特,依言接过套了手上,见那珠子颗颗晶莹剔透,都有指头肚儿大小,回身又朝朱夫人拜道:“如许贵重,倒叫阿瑾受之有愧。”
朱夫人闻声栊翠庵,眼神似是闪了闪,说道:“阿弥陀佛,怪不得如许脱俗,竟是菩萨跟前长大的!只不幸见儿的生得单弱些。”说罢就拉了若瑾坐在身边,问她些爱好之类。
姚夫人听了这话,满面喜意已是按捺不住地透了出来,笑着接道:“夫人如许爱她,是瑾丫头的造化了。不如就叫她陪着夫人,成日在家跟着我也是调皮。”
朱夫人道:“东西倒还罢了,不过是智通大师开了光的,跟你正合衬。魏紫,还送梁嬷嬷下去吧,这里有你们几个就够了。”
梁妈妈行了礼辞职,那丫头送她出去还是返来侍立在朱夫人身后,朱夫人看畴当年,她仿佛微不成察地点了点头。
若瑾忙推让,姚夫人笑道:“我这瑾丫头可算来着了,夫人手里的东西必是好的,还不快感谢夫人?”若瑾内心吐槽,姚夫人这么焦急,该不会这就算了定礼吧?
这位老夫人的手暖和柔嫩,看着她的眼神非常慈和。看来是对她非常对劲了,若瑾暗自揣测,倒不像那会磋磨人的恶婆婆,只望真的好相处才好。
刘氏抿嘴一笑道:“夫人好记性。”姚夫人也呵呵笑道:“本来婉娘另有您这位背景,幸亏我常日未曾虐待她,不然岂不糟了。”朱夫人身边一个嬷嬷凑趣儿道:“姚夫人不晓得,我们夫人本身没得生个闺女,看了人家的女儿都爱得很。”
刘氏也是长辈,天然要上前去见礼。朱夫人忙叫丫头去扶,连声道:“少夫人快请起。我记得你闺名是叫婉娘?小女人时还见过几次,如何嫁了人倒不常出来了?定是你婆婆拘得你紧。”
刘氏的心揪得紧紧的,看朱夫人如许说,这事儿……就如许定了?
朱夫人笑道:“姚夫人真是好福分,大女人已是都城闻名的才貌双全,二女人更是一朵鲜花儿似的叫人一见就内心爱得很。如许好女孩儿如何都跑了你们家去,叫我老婆子怪眼热的。”
永定侯夫人朱氏已开口笑道:“姚夫人这一贯少见,今儿可贵在这里碰上。我原说要去拜见的,只这腿一到夏季就酸疼得很,倒要叫夫人亲身过来,是我不恭敬了。”
这朱夫人已年逾花甲,比姚夫人年长很多,却并没显得非常老相。圆团团一张脸虽也有皱纹,倒是意态雍容,不像姚夫人那样棱角清楚透出几分凌厉。
若瑾心下起疑,回想起来方才那梁妈妈老态龙钟,看着比朱夫人还大些。固然也穿得崭新的锦缎袄裙,那双手伸出来却极粗糙,仿佛还生了冻疮?那里像个养尊处优的面子官家娘子?再想想,这老妇人仿佛在那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