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当中,摆放着一只足足有面盆大小的黑陶碗,盛着满满一碗汤菜,杨广只能看清浮在汤面上的有大块煮熟的羊肉、白萝卜、豆腐等几样食材,隐在汤面下的不知另有哪些,环绕着这一巨碗汤菜,是四道下酒的凉菜:香菜拌木耳、红油耳丝、咸卤牛干皮和凉拌水芹菜,黑红黄绿四色清楚,围放在一碗乳红色的浓汤四周,倒也相得益彰,勾人食欲。
李浑看店东人急得面红耳赤,脸上很有难堪之色,遂摆手劝下虞孝仁,沉声向他问道:“只是甚么,还请店家申明,不然即便今晚不住在你这家店中,鄙人也决不强咽下这口窝囊气。”
店东人从虞孝仁手中接过帛册,闪眼瞧了一眼,眉开眼笑地冲李浑巴结道:“本来公子是从长安来的,真是贵足踏宝地,令小店蓬壁生辉啊!但不知公子是官身,还是......”
“我家老爷乃文武群臣之首,当朝太师。东都留守元孝矩想当初也只是我家老爷跟前的一名司马罢了,你说,还要不要我家公子让出这两间上房来呢?”虞孝仁故作淡然地向店东人说道。
李浑得了杨广明白的指令,腰杆顿时挺了起来,用手点着店东人的鼻子责问道:“堂堂的东都留守长史,为何不在本身府中安息,今晚要过夜在你这店中?再者,你打出杨素的灯号,就觉得能唬得本公子让出两间上房给杨素吗?孝仁,奉告店家,本公子是甚么来源。”
店东人见虞孝仁动了怒,慌得连连摆手道:“大爷说的那里话来,小老儿在洛阳城中开下这座‘独一处’已非三两年的风景,向来没有产生过店大欺客的事情,只是......”
虞孝仁会心,遂向店东人要过帛册和笔墨,在帛册上据实写下了李浑的姓名、籍贯以及随行人数。
当两位店伴计向桌案上一道道布着菜时,坐于下首的杨广鼻子当中俄然嗅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气,如兰似麝,他敏感地朝同桌而坐的安如溪身上看了一眼,却惊奇地发明,安如溪是坐在堂内下风的位置,论理来讲,她身上的体香是决不会顺风吹入本身鼻腔当中的啊。因而,他紧接着向桌案上望去。
店东人先前曾问及李浑是否官身,此时听虞孝仁如此说话,心中暗道不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静待他说出李浑的身份。
一行人在堂中坐了未几时,只见店东人带着两名伴计笑嘻嘻地走了出去,先是号召着伴计们在桌案上布下四凉一热五道菜肴,继而拎着卷帛册向上首端坐的李浑问道:“公子,这几道菜您几位先用着,呆会儿另有小店独传秘制的糖醋鲤鱼贡献几位。您看是不是先留下个邸底,以备官府查对?”
杨广盯视着这个店伴计,正在心存不解之时,只见先前引本身一行进店的那位店伴计呆着一张脸仓促走了出去,伏在店东人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店东人面显难堪,冲着李浑作了个揖,赔笑道歉道:“公子,多有对不住之处,方才伴计来报,说是本来空着的四间上房已被人占去了两间,今晚可否请这几位爷挪到后院临时姑息一晚?”说着,目光落在了杨广和安如溪身上。约莫他觉得,虞孝仁和江陀子一左一右紧挨李浑坐着,应是随行几人当中身份、职位仅次于李浑之人,而张须陀天生得一副关公模样,腰悬利刃,自当是随行的护从,只要杨广和安如溪两人,一人肩头架鹰,一人光着头顶,不像是有身份之人,故而想请李浑承诺,要杨广和安如溪挪到后院去住。
只是,杨广却没从这一桌的菜肴当中寻觅到那暗香气味的来源,目光自但是然地移向了刚布罢菜,退至店东人身边站立的两位店伴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