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蜜斯,锅里的这条鱼你已经从他手里买下了,待我给盛条鱼来,你和这位公子吃了鱼,我清算清算,便同你们一道走。”蔓娘苦日子可算是熬到了头,转忧为喜,殷勤地劝冯小惜吃一口她做的鱼再登陆。
“姐姐她,早已不在人间了……”
冯小惜眼瞅着李靖这一番造作,也不点破他,径直冲蔓娘说道:“那些个褴褛东西咱十足不要了,就留在这里吧,船就快泊岸了,你这就随我一起走吧。”
老船夫顾忌冯小惜,不敢再开口怒斥蔓娘,遂向李靖抱怨道:“公子,你别见怪,我这老婆子前些年获得疯病,要不是瞧在她烹得一手好鱼的份上,我早就甩了她啦。”又趁机对蔓娘叮咛道:“死婆子,客人付了鱼钱,还不快给公子、蜜斯端两碗鱼来尝尝鲜。”
蔓娘趴伏在冯小惜怀中,好轻易缓过一口气,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惨痛,令人闻之怆然。
老妇人翻着一双视物恍惚的眼睛瞟了立在船头划桨的老船夫一眼,将冯小惜拉近了些,抬高声音答道:“此事提及来话长,我已记不得周朝攻灭我大齐是哪一年的事了,就在那年,蜜斯与我在晋阳宫失散,我被一伙周朝的军士裹胁着南下到了淮南一带,厥后,这伙军士败在南陈军队的部下,我又被当作俘虏带到了江南……这些年来展转、流散,加上思念蜜斯,弄坏了这双眼睛……所幸厥后碰到了这个在江边捕鱼为生的老货,与他做了伉俪,这多年来一向筹划着这副谋生。二蜜斯,娘娘她,还好吧?”
冯小惜本就瞧不惯老船夫对待蔓娘的那副模样,此时传闻蔓娘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糊口度日,二人既无后代,又毫无伉俪情分可言,遂更加果断了要带蔓娘分开江南,返回冯家湾的决计,低头想了想,回身冲老船夫叫道:“我要带蔓娘分开,你开个价吧,需求多少钱?”
“不可,明天我非得带上蔓娘一起走。”冯小惜沉着脸打断了李靖的话,单冲着老船夫说道,“船家,我知你没花一文钱就讨了个替你挣钱的老婆,我身上带的钱未几,明天就十足给了你,过会儿船靠了岸,你不准拦着我带蔓娘走!”
“你嫁给这老货几年了,可曾和他生有后代?”冯小惜误觉得蔓娘舍不得分开老船夫,向她问道。
目睹乳白、浓香的一锅鱼汤,连同一条煮熟的大鱼泼了一船面,李靖却转头抱怨老船夫道:“你这船如何划的,如此颠簸?可惜了这锅鱼。”
当蔓娘与冯小惜相认时,李靖一向站在一旁细心察看着蔓娘的举止、动静,想从中瞧出马脚,此时听到冯小惜要带上蔓娘同业,也开口劝止道:“人家两口儿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这是捣的甚么乱哪?眼瞅着对岸就要到了,我们还是趁早筹办登陆赶路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带的承担中摸出约有5、六贯“开皇五株”,扔在了船面上。
蔓娘哭罢一气,伸手抹了抹眼角,带着哭腔问冯小惜道:“我记得蜜斯比二蜜斯大着不到七岁,本年也只二十五岁,她,她如何就死在我的前头了呢!二蜜斯,蜜斯她是如何死的?”
李靖和老船夫还欲禁止,却见冯小惜再不睬睬他二人,上前抱起蔓娘便向船头走去。待到了船头,冯小惜将蔓娘夹在腋下,不待船在江边停稳,轻提一口气,纵身一跃,已跳上了大江北岸。
蔓娘自打冯小怜一落生就守在她身边奉侍、顾问,直至厥后冯小怜被选入北齐宫中做了高纬的妃子,能够说不是冯小怜的亲娘,胜似她的亲娘,此时俄然传闻冯小怜早已不在人间了,面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就欲向前扑倒。